他紧张地检视着她每一寸皮肤,直到发现她毫发无损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灵的损失要怎么样才能看见,怎么样才能弥合?
潇镜扶起来程墨苏,道:“程小姐应该是受了不少惊吓,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我现在给她煮点东西吃吃,让她压压惊。”上官少弈点了点头,将程墨苏横抱于胸前,朝房间走去。
卧室之内一切如常,寂静无声,那本诗集仍然静静躺在枕边,几日前新换上的花束也还没有凋谢,窗棂依旧是关闭着的,屋外的雨也还没有停。
如果语乔没有死,那么这一切便会如常。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改变了的。
他将程墨苏放在床上,又将窗帘拉了起来,本来因为下雨天幽暗起来的房间瞬间消失了最后的光。
“墨苏……”床上的程墨苏无声地流着泪,每一滴都如烙铁般烙印在他心里,他揉了揉她如墨的秀发,“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他伸手拉过金丝绒被盖在她身上,只觉得她浑身冰冷得厉害,“墨苏别想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地睡一觉,我保证你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默了半晌,没人答话。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去,却听见程墨苏细若蚊吟的声音,柔软中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少弈,容小姐死了,你……怪我吗?”
他回过头,看着她苍白的颊,两颗大眼睛如受伤的小动物般无助地看着他,她总是能刺痛他心中最柔软的神经,“想什么呢,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我怎么会怪你?”
“可是容小姐临死前是那样说的,她若不是恨我入骨,又怎么会说是我指使的?”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淌过她的面颊,落在纯白无暇的枕巾上,她的心却如弦一般崩得紧紧的,稍微一松懈便会冲出去,飞向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领域。
她心中的痛越扩越大,声音也跟着哽咽,“比起害她的人,她竟更恨我。”
“墨苏,你别想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乌黑的瞳中是一片深沉,他的唇闭得紧紧的,面色是惨淡的白。
程墨苏恍然一怔,这时候心里最难受的人应该是他啊!语乔和他一起长大,他一直待她如亲生妹妹一般,亲人离世,爱人又成了最大的嫌疑犯,他心里该是如何的一种滋味。
程墨苏伸手抹了抹眼泪,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柔婉的声音中却透着几分倔强与坚定,“少弈,你把我送去警局吧。”
他的瞳孔蓦然放大,剑眉紧皱,“你说什么?”
“我说你找人先把我关起来吧。”她微微一笑,却是无助与苍凉,“容小姐临死前说是我害的,她爸爸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想让你为难。”她将头偏向一边,不看他眸中透出的愤怒与悲恸。
“不要说了。”他眸中的情绪夹杂着感伤与愤怒,“如果你被关进去我会更难受!”
“你不相信我吗?”她静静而语,泪水浸湿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悲伤,“我不会害怕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过几日查清楚我就会出来了,你也好给容先生一个交待。”
“墨苏……”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大手紧紧搂住她,似乎只有一松手,怀里的人儿便会消逝了一般,他靠在她的颈间,贪婪地掠取着她的芬芳,声音低沉又悲伤,“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她的眸清澈透亮,“我也不想担着这样的嫌疑生活在你的身旁,我要堂堂正正地与你比肩而行,让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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