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弈如寒星一般的眉眼上刚刚散去的冷冽之气又慢慢聚集起来,一言不发的踱步出去。程墨苏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越是接近他就越是感觉到有一面巨大的幕布横在她的面前,让她无法看清他本来的光景,只觉得他似一个不停从她面前闪烁而过的谜,静心定睛却仍扑朔迷离。
华色的瓷盘轻轻放在程墨苏眼前,几乎没有弄出一点声音,盘内是精装细点的香醉鹅肝,看到膳食程墨苏的心情不觉好了几分,也懒得去探究少弈了,乌黑澈亮的水眸微微闪动,“若是有点酒就更好了。”她抬头看着少弈,表情不言而喻。
少弈眉宇之间一片泰然,走到酒柜将一瓶甜白葡萄酒递给她。宛若白昼的书房内,她的面孔如此清晰,似蝶似花似一副美绝的画,羽毛般的睫毛扇动出漂亮的弧度,语气略带了一点惊讶之意,“你怎知我吃鹅肝喜欢配甜白葡萄酒?”
少弈眼中眸光微顿,眉宇澄亮,“我本不知小姐喜好,只是知道鹅肝比较滑腻,需要一种不冲突的酒与之契合,所以才选择了甜白葡萄酒。”
程墨苏抚过微凉的酒瓶,眸中带了丝丝笑意,“那你帮我倒酒吧。”少弈身形一顿,英挺冷傲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握住沁凉瓶身,酒液顺势而下,与透亮的酒杯融为一体。程墨苏静静地看着他,他倒酒的姿势也十分娴熟,不禁开口道,“你会的真是不少。”
少弈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仍是往常那副冰冷的模样,“谋生的技巧而已。”他不看那双略带探究的清丽眼眸,“小姐继续看书罢。”他的眸光深不见底,也未等程墨苏应答便出了房门。房门轻阖,门里门外的人便成了两番心境,沉溺在各自的心绪之中。
今天不知怎地,竟然没有月亮。少弈在偏院中微微踱步,整个漆蓝的天空就似一块要掉落直下的巨大幕布,沉重地垂在天际,等待着掉落的时机。如鹰般的敏锐视觉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下一刻便见鼻青脸肿的阿福阿贵出现在自己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少弈,上两次的事情都是刘管家吩咐的,我们这些下人也很难做,只能奉命行事。” 阿福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大家出来谋生都不容易,你为何一直紧咬我们不放,找人把我们俩打成这幅模样?!”
少弈并不回话,胜过夜幕的漆黑瞳孔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面上仍是不改的冷冽之气,语气浑然不在意,“是符老板动的手,他不想让你们揪住我的错处从而让刘文塘复职。”他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月光下他的表情桀骜又轻狂,“我要想打你们可以自己动手,没必要劳烦其他人。”
阿福阿贵对看一眼,心中惊讶万分,听少弈这口气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跟踪他了?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后背发麻,冷汗涔涔,“你早就发现我们在跟踪你了?” 阿福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来。
黑夜之中的少弈眸光显得更加冰冷,幽如深潭,“你们动静太大了。”他看了看沮丧的两个人,又接着道,“你们被符老板的打手打了之后,回来定向刘管家诉苦,可刘管家怕这件事被我发现然后告知给小姐,所以与你们撇清了关系让你们自己担这份责任,你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来这里求我。”他扬了扬眉毛,一副了然于心胸有成竹的模样,锐利的眸光直直逼视他们,“对吗?”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原来他一切都知道,只是他们太自以为是,现在弄得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两面不讨好。少弈面色不改,从随身钱囊中掏出些许银币抛扔出去,那银币竟像长了眼儿似的砸入阿福手中,“拿去看大夫吧。”
“这……”阿福阿贵对视两眼不知如何是好,要是收了少弈的钱不等于投入他的麾下而背叛了刘管家吗?阿贵闭了闭眼就,小声嘀咕道:“刘管家都弃我们于不顾了,我们为何还要这愚忠?”
阿福点了点头甚是赞同的模样,手一紧握住银币,叩首而道:“谢谢少弈少爷!日后定当为少爷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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