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说罢,长呼一口气,似乎是把过去百余年累积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老道士走了,留下年轻的男子,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慕晓语家所在的楼层,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赶紧的跑了。
慕晓语还躺在沙发上,还紧闭双目。
其实她已经没有了睡意,可是她不愿睁开眼睛,她觉得一旦睁开眼睛,过往的所有的不愉快都会呈现在眼前。
可是不睁开眼睛就可以了吗,不睁开眼睛就能够逃避那所有的一切不愿意想起的事吗?当然不是的,她不睁开眼睛,那些东西也清晰的在她的脑海,或许比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加清晰。
因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整个世界最为直观的一面,而闭上眼睛,看到的将是这个世界所不能展示的她内心最真实的存在。
她不敢睁开眼睛,是因为她能够看清自己的一切。是因为,吴欣曾在这个世上,在这片大地上从她的边离开。
慕晓语又太阳真火保护,本命是最为光辉的,能够驱散一切霾,可是她却改变不了最真实的存在,吴欣离她而去,这是不争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结果,所以,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世界最真实最可怕的直观存在。
她逃避了当下,往事却不肯放过她,慕晓语的脑海里,南境之行浮现出来:
她的执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慕晓语认真的去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一份执着一直埋藏在她的心底,真正的被引导出来,是那一天:
凌晨五点,天微微亮,起简单收拾了出门。
城西的凝凤山半山腰上有一座汇枯禅院,此时,鸟儿都还没有起,却有一女子立于山门外,双手合十祈祷,五体投地跪拜。三跪三拜三作揖才算完。
说起这汇枯禅院,那可是个邪门的地方。共有三座正,拜的是不同的神仙。东正供奉先师孔子,西正则是三世佛祖,北正又是道家居所。神仙有三家,主持自然也是三人,书生、和尚和道士。
女子昂首,凝视山门上那两竖一行大字。上联:知去留进退。下联:明荣辱得失。横批写道:坚心守。叹口气,从旁边的侧门走了进去。
到西正,听见和尚敲木鱼念经便走了进去。盘膝在三世佛祖跟前坐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参拜。
直至上三竿,和尚做完早课,问她道:“是晓语啊!你素来不喜礼佛,今如此虔诚,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不错,此人正是慕晓语,而这汇枯禅院就是她生长的地方。她无父无母,是汇枯禅院的三位主持将她抚养长大,三位主持于她,是师父,也是父母。
这和尚法号了释,已是杖朝三贺的年岁,却依旧健朗,是修得真法术真本事的人,是汇枯禅院三位主持中年纪最大的。另外的一道一儒。道士取号寻云鹤,只比这和尚小岁,也是个得道之人;最小的是那个书生,名为左丘未;虽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但也有一百三十六岁。
慕晓语对着佛祖三跪九拜才转跪伏在和尚面前:“弟子前来,请师父赐教修男女真的法术。”
和尚笑笑:“你自幼不受约束,小脑袋总能冒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晓语啊,听师傅一言,此事莫再想了,凡天下事,得其四五,亦必失其四五。因一时贪玩招来祸事缠,不值当。”
慕晓语不听劝诫,与他言明道:“弟子好女色,行磨镜之欢,故而求修男女真之法术,以盲世人俗恶之耳目。”
和尚听了大惊,手上的一串佛珠即刻碎了三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半晌,悲恸大骂道:“孽障,你终究还是负了慕晓语之名……。”抄起桌案上挑灯的竹竿,噼里啪啦就一顿痛打。
‘晓语’是三个师傅对她的期望。要她明白世间的道理好好做人。这一顿打她不觉得冤枉,跪伏在地不躲不闪。
和尚每打一下,慕晓语背上都会多出一道血痕。
打了二十七下,慕晓语的后背已经被血染红,那竹竿也断了只剩下不足一尺长短。了释和尚泪如雨下,狠狠的扔了那半截竹竿,对她吼道:“你走,走……。”
慕晓语知道这个师父的格,起走到门外,叩了三个响头。
第三个叩在地上,有人把她扶了起来。
是寻云鹤,慕晓语转过来要跪别,他笑道:“你我师徒缘分未尽,不急,不急。”
慕晓语哭着,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又哈哈两声:“好色行欢为众生之源,你何错之有。”将腰上的挂穗阳玉镜摘了放在她手上:“去吧,南镜有神仙通晓切换阳的法术,去吧……。”
慕晓语跪拜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