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蔫哒哒地把资料送回单位，看到陆闻还在工作，顿时平衡了不少，把几张纸放在他手边，敲敲桌角，示意自己工作完成了，结果看见陆闻头都没抬，“小濛，我马上也办完了，我们去吃个饭吧。”

冯冲咳了声，“陆哥，是我。”

陆闻一怔，才想起来今天钟濛按时下班了，“哦，是你啊。”

冯冲贱兮兮凑过去，“我说陆哥今天怎么突然给我们放假，原来是想约美人吃晚餐啊。”

陆闻有点窘，“别瞎闹。”

他捞起大衣就想走，冯冲却追了过去，“哎陆哥陆哥，别走呀，你要请小濛吃饭，不得找个好参谋吗，事倍功半的！”

陆闻：“不就吃个饭…”

“那可不一样，女孩很注重环境的！到时候烛光夜景，玫瑰红酒，说不定就水到渠成啦，你还想不想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这句话陆闻倒听进去了，他转过头，“那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我太久没娱乐过了。”

冯冲挤挤眼睛，“你明天上午把今天我没休成的假补上，我给你挑一个最好的。”

……

“这家店的左口鱼不错，”蔺修看钟濛迟迟不开动，打破了沉默，“警官要不要尝一尝？”

这顿饭除了煤球给她选的死贵的情侣套餐之外，还能自选两样菜，也算比较人性化了，但钟濛注意力没在菜上。

stay环境的确一流，幽静的隔间，精致的装修，还有小提琴手在拉曲子，紧挨的大扇落地窗朝外一望就是海景，一切都很舒适——倘若房间号不叫0520，没有赠送那枝带露水的玫瑰花、服务员还祝他们甜甜蜜蜜的话。

更尴尬的是，钟濛发现自己早就忘了怎么用刀叉，面对牛排无处下手。

她头疼，想杀猫祭天。

听见蔺修的声音，钟濛回过神，“嗯？好啊。”

蔺修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添道左口鱼，然后帮我拿两双筷子，谢谢。”

钟濛闻言抬头，蔺修说：“我觉得吃鱼用筷子更舒服些，警官不介意吧？”

何止不介意，她正担心这里没有呢。

等服务员走开，蔺修才轻声问：“我们可不可以换个称呼，刚刚我叫你警官的时候，服务员好像有点吃惊。”

钟濛哪有拒绝的理由：“那蔺总叫我名字就好了。”

“你也是。”蔺修笑了笑，拉过钟濛的盘子，帮她把牛排切好，放在她面前。

这回受宠若惊的轮到钟濛了，“啊…谢谢，其实今天也是想谢谢你，帮我默下来的几行咒语帮了很大的忙。”

“是吗？我只当那是古迹呢，就像青铜器上一个铭文值多少钱一样，没想到还能破案——我的怀表现在可是有着落了？”

“嗯，你放心，肯定能拿回来，”钟濛语焉不详地问，“蔺总是有神论者吗？”

蔺修动作微顿，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在警察面前说这个也许不太好，但我确实是，西方基督徒很多，可能我也受了影响。”

基督徒和血族可是死对头，钟濛捏着银叉的手一松，“你也信上帝？”

“不，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是件很不靠谱的事，我只是承认鬼神存在。”

钟濛笑了下，“其实我也是。”

蔺修有些意外，“我以为这里的公职人员都是唯物者来着。”

钟濛摇了摇头，“和鬼神冲突的不是唯物，是时代。”

蔺修颇赞同地一颔首。

服务员端着菜过来给他们摆盘，钟濛接过筷子，在这个间隙看了蔺修一眼，他好像真的在和自己认真交流某个无聊的哲学问题，丝毫没有异样。

筷子用起来果然顺手多了，服务员走后，钟濛道：“这样的话我就敢说了，蔺总的表其实已经找到了，但现在还不能还给你。”

蔺修一愣：“为什么？”

“它被诅咒了。”

“啊？”

钟濛点点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有人利用它做了一些很恶劣的事，具体我不能透露，贸然还给你可能会造成伤害所以…要等等。”

蔺修问：“你们想怎么做？”

“放心，不会把表弄坏的，只是先把上面的诅咒全部清除干净，免得伤到你。”

“听起来很厉害，”蔺修眼睛几不可见地眯了一下，“你们是可以抹除诅咒的吗？”

钟濛笑了笑，“我们不能，高人在山上呢，他已经答应了。”

“这样啊…”

钟濛看着他，“您不介意吧？”

蔺修并没有问钟濛诌出来诓他的这个隐世高人在哪里，反而一展眉，欣喜轻快地答应了，“当然，这是好事，我还得谢谢你们呢，费心了。”

果然……不是他吗？

钟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松了口气是有的，但又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松这口气，凶手还没找到，物主先排除了嫌疑，虽然不是坏事，可也谈不上有多好。

那个血族，是怎么知道这块私人怀表可以当做驱鬼杀人的工具和骨符的容器的呢？

钟濛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慢慢咽了。

陆闻和冯冲定好了去某家餐厅踩点，半路上手机响了，是小李打来的：“陆哥…”

陆闻问：“小李，是蔺修有动静吗？”

对面听起来有点犹豫，“那什么，白天还好好的来着，早上去公司开了个会，回去之后有个叫郭凡宇的总监去了他家，两个高层谈点事也正常吧，但是现在……”

“怎么了？”

小李站在海边的餐厅前，有点牙疼地说：“他和小濛姐一起在stay吃饭呢。”

哐当一下，冯冲的车差点压线，“啥？”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导航上的地图，目的地俨然就是st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