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劈头便骂,“你还问我怎么回事?东西是你给我的,你不知道吗,我差点死了!”
郭凡宇微微眯起眼睛,“这不是还活着么,说吧,到底怎么了。”
对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在平复心情,良久才张嘴,“昨天晚上…”
郭凡宇静静听着,突然低笑了声,“志腾,你误会了,这是法器的自我保护而已,行刑官不是去杀你的,他这不是自绝了吗?”
“……真的?”
“当然。我要是想害你,不等于主动把警察的视线引到殡仪馆么,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温声道,“好了,我托你的事已经办完了,我们也算银货两讫,别再来找我了。”
他挂断电话,面沉如水,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出意外了,尾巴没清理干净,你去一下。”
……
“杨志腾昨儿就说好跟我换了,说家里有事,嗐,我看他可发财啦…”
陆闻看了钟濛一眼:“怎么说?”
王强:“前几天我们哥几个去撸串,看见他去了凯旋门,好家伙,那地方吃一顿上千呢。”
“是嘞,我们一个月才四千,”有同事插话道,“这事我晓得,他说家里有个祖传的宝贝要卖啦,再也不抬死人了天天吃洋的。”
“嘁,我信他个鬼,要有早卖了,抬一年死人才说…诶,警官,他不会犯事儿了吧,偷东西了?”
“……”
从殡仪馆出来,小李第五次拨号无果,“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
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联了。
陆闻说,“杨志腾是活人,我们不能随便查,得把该有的手续都办齐全,免得真有什么,再到处掣肘。”陆闻转向钟濛:“我们回去准备准备,再到他家里看看。”
几人才回到特侦处,鸭血粉丝汤的香味就飘了过来,冯冲脚边扔了一坨外卖包装,吸粉丝吸溜的正香。
他大快朵颐,百忙中还翻看着什么,“哇哦,厉害死了。”
“……”
冯冲美滋滋夹了块血豆腐,突然耳边有个好奇的声音问:“什么好东西这么厉害?”
冯冲正愁没人唠嗑,一指旁边的,“这个这个,脑洞齁大,佛说七罪你知道吧。”
钟濛看到那本泛黄的旧书,眼角一跳。
“贪嗔痴恨爱恶欲,”陆闻摸摸下巴,“然后呢?”
“上面有个设定是,这些罪念通过生命活动发散出来,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在人间盘桓久了,各自结成灵体,拥有了对应的能力,比如这个贪灵予求予给要啥有啥,恨灵生杀予夺恨谁谁死,哇,爽翻了。”
“这么牛批?”卡奇突然从办公桌下面冒出来,差点把饭盒撞翻,“后来呢?”
“靠,你吓死我了,”冯冲把它脑袋拍下去,“后面说它们的存在有违天道又自由来去,隐患太大,所以选定了七个人通过降神继承,得到相应的能力,而且不老不灭…呜呜呜更爽了,为什么我没有被选中,不然还用在这里加班?”
耳边声音轻轻道,“知足常乐嘛,我看你现在就挺爽的。”
冯冲寒毛一炸,哐当站了起来,“陆陆陆哥我我我错了…”
卡奇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粉丝汤就被冯冲一把碰歪了,浇了一脑门:“嗷!”
陆闻拎起那本旧书,“看的挺开心啊,哪来的?”
“你叫我联系那边传达室太久没收拾了我找耳机的时候翻到的…陆哥你放心你吩咐的事我都问完了,牛头说地府跑一个鬼他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冯冲偷看闲书的事瞬间成了次要矛盾,陆闻看向钟濛,“怕不真是外来的鬼…”
钟濛仍然是那张扑克脸,只唔了声。
冯冲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弓着腰想开溜,被陆闻拎着领子揪了回来,“还想跑,去趟分局,帮我问个事。”
冯冲忙不迭领了任务跑了,钟濛顺手拎住了阿飘的小尾巴,“干啥呢?”
卡奇偷书的手戛然而止,嘿嘿地笑:“我看他说的挺有意思的,想有空的时候…下班之后…查完案子!查完案子之后看看嘛…”
“这么扯的剧情你也信?”
“诶,你看它这么旧,说不定是好东西呢。”
“别想了,”钟濛说:“这是我买的,六年前在地边摊,三块钱一斤。”
“……”
卡奇在陆闻核善的注视下逃之夭夭,钟濛弹弹上头的灰,连同耳机往自己办公桌上一扔。
十几分钟后,两人离开警局,耳机却自己晃动了起来,掉在地上,一只黑猫骨碌滚出,摇身变成正常大小,叼起那本书,消失在了窗外。
……
警车驶往杨志腾的廉租房,钟濛捋着临时搜罗来的信息:“二十七岁,初中学历,当了好几年闲散人员,换过很多工作,都待不长,因为聚众斗殴被拘过,去年才来的殡仪馆。”
“看来是个好惹事的主。”陆闻打着方向盘,驶进了一处老旧小区,避开路上横七竖八的自行车和电动三轮,停在了一栋矮楼下。
两人直上四楼,才到三楼半,浓烈的香火味儿便铺面而来,钟濛呛咳几下,捂住了口鼻:“这味道不对。”
“邪门,”陆闻这个老鬼也一脸胃疼,“冲的很,不是上供的,倒像驱鬼的。”
杨志腾家房门紧闭,挂着锁,半个鸟都没有。
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你们来找老杨头的?他们家今儿早上就没人啦。”
钟濛转头,看见是个老太,手里提着菜,正在往上走。
杨志腾家还有个老人?
她提起唇角,做出一个微笑:“您怎么知道?”
“哎呀,小姑娘真好看,”钟濛的脸很容易为套近乎清除了障碍,“这家孩子他二叔,杨半仙儿嘛,可灵了,都给我算过的!”
老太看看两人,“你们来算姻缘呐?”
“……”
钟濛才要摇头,陆闻却笑了,“嗯,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这不知——啊啊啊啊!!”
老太脸色突然惨白,爆发出一声浑不似人的尖叫,此时门内传来异动,好像有东西在挣扎,窗户哐当一声响,只见红黑的血缓缓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