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看看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蔺修却变得有点严肃:“衣裳没事,一次性的,我的怀表在里面。”
片刻后,他摊开手,寻找无果。
秘书说:“我跟着您的时候多,您给捋捋,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
蔺修摇头,“你最近没见过…它的表链有点松了,我约了人修,上周师傅通知去取,正好我去参加派对,顺路拿了回来,没地方搁,就拆了新西装放口袋里,那衣服我没穿,因为回来出差要赶飞机,我就连衣裳带表都放柜子里了。”
蔺修昨天下午出差才回来,今天早上又去了陵园,也就是说,他这周都没见过这块表。
秘书知道他肯定不是心疼表钱:“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蔺修沉默片刻:“是我妈妈的遗物。”
“啊?!”
个半小时后,秘书忐忐忑忑地打来了电话:“蔺总,您家阿姨说没有…您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忘记了?车里有吗?”她顿了顿,“要不…金额够不够立案?”
“我现在就在车里,”蔺修苦笑,“肯定够,几十万的表。”
秘书很快反应过来,“那我现在就去!”
小秘书比他都着急,不等蔺修说下一句,便匆匆挂了电话跑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蔺修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轻轻敲着方向盘,闭上了眼睛。
特侦处的人白天出门,一点也不像抓嫌犯的人民公仆,反倒活似在逃的犯罪分子,每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帽檐压到最低,黑漆漆的车配上黑漆漆的挡风玻璃,好像从里面滚出枚炸弹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当车里迈出个身高八尺的男人,裹着风衣手套决计不肯露一寸皮肤,却亮出证件说“警察,办案”,这个画面就比较诡异了。
殡仪馆的门卫战战兢兢,觉得今天可能要光荣。
他握紧了传呼机,“哪…哪来的警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警察!”
“……”陆闻心说,我也没见过。
“大爷,真警察,”他咧开嘴,让声调变得很阳光,“您看,证件。”
大爷是真大爷,根本不吃他这套,“你蒙谁呢?别闹事啊,赶紧走!”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卫衣学生模样的女孩,“陆……”
钟濛的话被生生截断了,只听大爷怒道:“你们还敢绑架!我报警了告诉你们!”
“…………”
陆闻扭头,看见钟濛遮住眼,竟然露出几分忍俊不禁。
他从没见过钟濛有这样的鲜活气,还没来得及惊喜,钟濛打开车门下来了,“我们是城南分局特派的,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确认一下。”
特侦处没有正规的隶属,接了哪个警局转的案子,就是哪的部门,门里人都心照不宣。
陆闻终于验明正身,“早说把那车喷成白的,整得跟出来偷小孩似的。”
“我们主要还是半夜办案,”钟濛说,“白的太显眼。”
陆闻本想开个玩笑逗钟濛再乐乐,结果一转脸,她又变回了一株疏淡的感应草,不肯展开半片叶子了。
陆闻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不禁叹了口气。
停尸房是独栋的三层楼,冷气常年开着,又寂静又森冷,好在采光通风都不错,工作人员引他们在310冷库前停下,“就是这了。”
陆闻裹了裹风衣,“想不到这里还没多冷。”
对方以为他在解释穿成这样来的原因,不禁笑着说,“这还不冷啊,我每次进来都打哆嗦。”
钟濛轻声自语,“是不该这么暖和。”
工作人员看了眼墙上零下的实时温度:“啊?”
钟濛:“麻烦带路了,您去忙吧。”
工作人员撇嘴,带着一脑门“不怕冷还穿那么多进来又嫌热,这两人是不是有病”的疑问配合地回避了。
陆闻环顾四周,点了根烟,只见白雾弥漫处,空荡的走廊里开始出现变化,楼内倏地暗下去,地板砖蒙上了一层银灰色的荧光,勾勒出墙角里蜷缩着的或孱弱或扭曲的影子。
钟濛皱起眉,陆闻惊异道:“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冷库门缝里挤出一只枯黑冰凉的爪,猛地抓住了钟濛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