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延想了想,也行。
他取过叶知秋奉上的太师墨,顺手塞入袖中。
“为了不让曹公子收了墨怕写字心里郁闷,臣还替殿下想了个小封赏。今晚席上的羊肉里,臣备了一盘极好的上脑肉,这盘肉臣会让人会先奉到殿下您的桌上,殿下不妨将这盘肉也赏给曹公子,他不是最爱吃粉嫩的涮肉么?定会领殿下情分的。”
李重延笑了起来:“我说你这个礼部尚书好歹也是御阶前的大员,怎么办起这样琐碎之事也能如此细致,连一盘肉都说弄出这么多名堂来。好,我知道了,两方太师墨、一盘上脑肉是吧?我自会赏他。”
叶知秋喜不自胜,忙作一礼。
李重延忽然“咦”了一声,“不过说起来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替别人讨封赏,自己却毫不在意。连我送去的锦绣包裹,你们也都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其实你们看着什么好的,留下几样我也全不在意。”
叶知秋笑道:“哪里哪里,殿下已经重赏过臣了,臣怎敢另行讨赏?”
李重延不解:“我何时赏了你?”
“殿下来臣家中做客,这便是求之不得的重赏了。”
“嗯?此话怎讲?”
叶知秋似是脸上一红,低声道:“此番私心臣只能在此处斗胆直言,还望殿下勿要外传。殿下身份贵重如斯,肯亲自光临还带着太子妃殿下一同前来,今日裴然和龙鳞军的两位副统领都在,日后此事必然会传出去。那么将来臣就算遇到什么事,朝中之人自然会忌惮几分殿下
您的面子,正所谓狐假虎威,殿下的这份恩赏不可谓不贵重,只不过这是臣的私念,只能对殿下直言罢了。”
李重延听得颇是得意,笑道:“你果然是能言善道,先前你替我做的大媒我还不曾谢过,今天来府上叨扰还被你说成是恩赏。也罢,来日方长,我会记着你的好,以后有了机会,一并赏过。”
叶知秋闻言肃然一拜:“臣谢恩!”
李重延被叶知秋引着在府中七拐八绕,这才到了后花园。
恰逢叶茵与曹习文刚从墙上下来没多久,正笑语连连。
叶府的后花园与中庭不过一墙之隔,内外虽然有别,却不隔音。
叶茵因被叶知秋管教严厉,自小便对父亲的足音极其熟悉,正说笑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立刻知道是父亲来了。除了父亲,她还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的说话声,便猜到了是今日要来喝酒的太子李重延。
她对这个草包太子素来有所耳闻,心里懒得理会,更想躲着父亲,于是假意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
“曹公子,我……我忽然内急,你且在这儿等会儿。”说完,根本不管曹习文一脸错愕,急急就贴着墙根躲远了。
曹习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心想怎么说急就急,毫无征兆呢。
这时叶知秋引着李重延出现在后花园入口处,唤了一声:“曹世台!”
曹习文闻声转头一看,忽然看到了叶知秋身边的李重延。
“咦,李兄,你来啦?”
叶知秋把李重延送到花园口,自己便止步不前。
“呵呵,殿下请自便,臣先去前厅候着。”
李重延见了曹习文便高兴,启示叶知秋说的话他压根儿就没听见,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曹习文见了叶知秋,刚要向他行礼,不料叶知秋略一颔首便自去了。他正奇怪时,李重延朝他招手唤道:“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独自一人啊,我这刚才还和……”曹习文刚想解释叶茵的事儿,一想又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索性不说了,叹道:“嗨,不说了,怎么今日大伙儿都跟雪地里的鸟儿似的,扑啦啦一下就各自飞散了。”
两人走近,互视一番,忽然同时大笑起来,说的却是同一句话。
“你这一身穿的是啥?”
李重延见曹习文穿着一身与肤色极不相称的青色长袍,袖子早被挽成了卷,腰间别了一把扇子,架势却像别了一把短刀,那扇子下面还悬了一方杂色斑驳的玉佩。
这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家伙,居然穿成了这样,真是越看越好笑。
“谁给你买的这一身?真不是想作践你?”李重延忍不住捧腹。
曹习文骂道:“去你奶奶的,这是我爹给我新买的,这可是帝都最时兴的!”
曹习文自己当然不会觉得这身行头好看,但这是爹花了大价钱替自己买来的,当着别人面儿再不好也得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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