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这袖子?回头我拿杯酒能把一桌菜都给扫下来。”
“那正好,你别喝了。”老曹见儿子穿上长袍,一改平时粗犷,看上去多了几分京中富家公子的风流模样,简直越看越欢喜,不禁暗自得意。
其实也就是老曹当爹的这么觉得,躲在角落里偷看的那些仆人们都是偷偷发笑,这黑炭公子穿着青色长袍,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有,别的行头,爹也给你买来了。”老曹继续从布包中掏出一块玉佩,一把折扇。
“还有啊……”曹习文不禁叫苦。
“你这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子前年去碧海入国都时,太子说要微服乔装,连两个护卫的兵士都趁机赶紧换了长袍,说是女人瞧见喜欢!老子特意按太子的那副行头替你凑的这一身,你还嫌弃?”
“我穿我穿……我懂个屁。”曹习文赶紧接过玉佩折扇。
老曹瞧着儿子总算有点人模人样了,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那叶家小姐能不能看上自己儿子。看叶知秋那模样,就知道他女儿一定是那种家教极严的大家闺秀,眼界可不会低。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有时最难办到。
叶知秋是从一品,我老曹是正二品,已是落了下乘。她女儿要是琴棋书画皆精,我儿子该怎么对?
刀枪棍棒俱通?
曹习文见爹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哪里想得到他心思。他想着之前的那个叶府丫鬟有趣,又想把那遗落的香囊还她,忍不住劝道:“爹,那不如咱们今天早点过去,我还没去过叶大叔家呢。”
老曹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正理,你叶大叔也叫爹早些过去,莫要等李县令来了再去。”
叶知秋确实是叮嘱过,说未翻脸前对方依然是太子,断没有比太子后到的礼数。
老曹瞅了瞅日头。
“开宴是傍晚申时,那么咱们差不多提前一个时辰,早点过去吧。”
“好嘞。”曹习文乐呵呵地跑开了。
积雪稍融,帝都各处龙涎口的水流开始缓缓流动,偶有微风吹过,带过一阵清冷。
叶茵坐在表哥苏晓尘的房间里,怔怔地看着窗外。
表哥离开之后,她时不时地就会来坐一坐,这里一草一木的枝里叶间都掺杂着她与表哥儿伴时的嬉声笑语。
她不知道表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越来越觉得表哥身上的秘密是她猜不透的。爹和娘都知道,他们为了表哥的事吵了那么多次,可他们隐藏得那样好,即使自己躲在角落里偷听了他们的对话,仍是一头雾水不能明白。
但有一件事她是听明白了。
表哥迟早要走,也迟早还会再回来。
至少爹是这么坚信的。
可是娘就有些奇怪了,她那么喜欢表哥,却希望他不要回来。
大人的心思果然难懂得很。
叶茵闷闷不乐地看着手掌上蹭破的那片伤痕,那是那天夜里去曹府时摔的。
哪一个该天杀的小贼,竟然就让我给遇上了。还好我跑得快,不然真不知道那贼又生出别的心思来。
叶茵忽然在想,说起来别说自己一个弱女子,这要是表哥或者爹爹遇上这样的贼人,除了讨饶怕是也没辙吧?
果然男人还是得有些武艺才可靠,天天像爹爹和表哥一样只会读书写字,遇到紧要关头,也不顶事儿啊。
叶茵轻轻触过手掌,伤口处泛过一丝痛。
这个小贼!我咒你也摔几跤才好!
正胡思乱想间,屋外康叔的声音响起:
“小姐!小姐果然在这里,可叫我好找。”
“何事?”
“老爷说让小姐去前厅,晚上宴请的宾客陆续要到了,小姐该去见一见。”
“我?爹爹说的?”叶茵分明不信。
宴请的事叶茵是听母亲说了的,不过家中来人爹爹一向不让自己抛头露面,缘何今日却让自己去迎宾客?
“是啊,邻街的曹大人和曹公子已经到门口了,小姐快过去吧。”康叔自顾自地笑容满面,就差没说老爷给你物色的未来夫婿到了。
叶茵嘀咕了一声,古怪。
曹习文与叶知秋早已喝过数次酒,并不陌生。他随老曹入了叶府后,便好奇地左看又看。
说实话叶知秋的府邸是不如曹飞虎的来得气派,且家中陈设也颇为低调朴素,不过胜在叶氏夫妇一向喜爱洁净,让来客不禁心生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