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朱芷潋忽然有些奇怪,问道:“你是说……同去南华岛之事也……那你我的相识……”
她骤然想起本来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会认识苏佑的,就算当初使团于嘉德殿上觐见母皇,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地见上一面,带着她伏在菜筐里一路看着苏佑被毛贼抓去又逃跑的是银花。既然银花是温兰的耳目,那么自己与苏佑的相识也就是……
苏佑点头道:“不错,是温兰暗中的安排。他与温和早已察觉到当年南华销金案的真相,便一步步地诱使我们上岛盘查,你还记得他以老杨的名义说要我们查探民变之事么?其实就连民变也是温和私下派人在岛上故意滋生的事端。”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你姐姐扳倒陆文驰。”
“扳倒陆文驰?为了替赵无垠报仇?不……不会的。我长姐虽然对赵无垠用情至深,但她永远都是以国事为重,绝不会为了一桩旧案就……”
“报仇只是其次,你姐姐早已盯上了南华岛的金锭,想要收为己有。”
“我不信,这碧海哪一寸土哪一提金不是我朱氏的,我姐姐是将来的碧海之主,何须如此?”
“因为你姐姐有谋逆之心,但是没有南华岛的金锭,不掌控户部,她便不敢冒然行事。”
“谋逆?”朱芷潋吃了一惊,用全然难以置信的神情“哈”了一声:“皇位非她莫属,天下皆知!我长姐何来谋逆的念头?”
苏佑叹了口气,将温兰如何将南华岛送入朱芷凌的手中,又如何诱使温帝欺骗朱芷凌发兵十万相助北伐之事说了一遍。听得朱芷潋目瞪口呆,若非她在瀚江边上亲见了慕云佐遇刺之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长姐会派了银花来炸沉?头舰。
“温兰的计策何止是算计了你长姐,他还以温帝出兵十万,你长姐出兵六万为口实,逼着我与他击掌为誓,以南下抵御苍梧碧海合兵北伐为名出兵十二万到宝坻城。他这一计,骗了我和你姐姐好苦……其实他早已摸透了底细,知晓温帝不会派兵过江,这才趁势以两倍的兵力直取霖州!”苏佑越说越沮丧,低声道:“小潋,我真的尽力了……我以佑伯伯传我的霖州布阵图暗中埋下计策,想要伏击温氏趁势杀了他们。不料你母亲实在太厉害,战场上的情形又瞬息万变,我最多只是坑杀了刃族的族长罗布,却被温兰和温和逃了性命。尤其是那温和,也不知是得了什么风声,竟然在开战之前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了大营,到了太液国都!”
朱芷潋喃喃道:“是……他到了国都,到了商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只是他终究没有你说得这般详尽,言语中也多有遮遮掩掩,虚实难料之处,不能尽信。”
“还好我的话你还是能信的,不是么?”苏佑殷切地望向她问道。
朱芷潋没说话,似乎算是默认了。
“这温兰……自入了沐恩院后,我当是机缘巧合有了面识,后来又为我百般取乐,就连那个号角也是他送的我。”朱芷潋说到此处眼圈一红,她见苏佑腰间尚自悬着那个号角,便起身想要夺过来。
苏佑知她心中忿恨想要毁了号角,慌忙躲过,劝道:“使不得!这虽是他赠予你的,却也是你赠予我的。在我心里,这号角犹如性命般重要,且若没了它,我只怕早被风沙埋在大漠里了,哪里还能再见到你。”
朱芷潋恨恨道:“只可恨此人太过工于心机,所作所为看似没有恶意,实则是满盘的算计,就连你我相识怕也是他的手笔!”
朱芷潋是个聪明人,自己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过来。温兰必然是早就打算将自己和苏佑扭在一处,为的便是将来好将碧海国无声无息地吞入伊穆兰的疆域!
苏佑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急忙红脸分辩道:“虽然是温兰的谋算,不过……不过你母皇也并不反对我与你……”话到口边已是窘得说不下去。
母皇不反对的意思方才在大殿之上朱芷潋就已经察觉出来了。只是知晓了温兰迄今为止打的是什么算盘,若还顺着他的计划走下去,总是心里有些不甘。
苏佑见她的脸色没有方才那样严厉了,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你对这桩事意下如何啊……”
“什么事?”朱芷潋明知故问。
苏佑越发窘了起来,憋了半晌,方红脸说道:“当日在清涟宫前我便说过,虽然你我身份悬殊,只要你愿意等,我便央了舅舅过来说亲,如今我既然身为国主,也不用他来,一切只看你意。我苏佑对天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此生绝不负你!你……你……还肯与我在一起么?”
朱芷潋被他问得心慌意乱起来,不知该如何遮掩,只得佯怒道:“那要看你这个伊穆兰国主待我碧海国如何了!”
苏佑忙复了正色郑重道:“你放心!我定当全力护你碧海国周全,不会让那温兰得逞!”
朱芷潋得了他这一句话,安心了不少,稍稍显出一分微笑道:“你这样说,那……那我便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