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事先命人给朱芷潋更衣着冠时,每一样东西都是事先查验过,不料这枚发簪做得实在巧妙,竟然连精通打造簪钗的温和都被瞒过了。但他知晓朱芷潋身怀五行之术,为了以防万一,他命林通胜乔装成护卫的样子伏在殿侧,所以从一开始,朱芷潋的一举一动就从未离开过林通胜的眼睛。
朱芷潋见他说出了鹫尾萤的名字,料定了这林管家便是秋月口中的林通胜,便讥讽道:“你便是林通胜?没想到堂堂琉夏的一族皇裔竟然也会成了温兰的鹰犬!正好,秋月君要我带句话给你,过眼黄粱归泡影,丧主之犬终断首!他会用‘荒鹰’等着你的!”
其实秋月实如何能知道朱芷潋会何时遇到林通胜,只不过前一句过眼黄粱是他诵读过的一句诗,乃是琉夏国国主生前所作,后一句却是朱芷潋临时起意附上去的,听在林通胜的耳中,自然会误认为就是出自秋月之口,待朱芷潋提到荒鹰二字,更是心中无疑。
喜怒从不显于形的林通胜没想到朱芷潋竟然会与筑紫秋月氏有如此深的交往,心中被催动了往事,当下动了真怒狠狠地回道:“好!那我林通胜便等着领教他的大極密妙流十二刀!”
碧海众臣本就听得殿上剑拔弩张,担心得要死,忽然还动起了手来,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陆文骧和陆文骥两人急得脸上直冒汗,都暗想该说点什么把场面缓和一下才好。
只有明皇在旁先是听得朱芷潋对着温兰骂得一阵痛快,又听到女儿提到琉夏国和筑紫秋月氏时不禁沉思,依稀觉得好像记忆中还真和碧海国曾有些什么渊源。
大殿之上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苏佑一声喝道:“都住手!全都退下去!”
朱芷潋理了理发髻,重新将金缕重明冠戴端正,坐回了明皇身边,依然是分毫不让的气势,看在一旁祁楚的眼中竟是暗暗叫好。她见这小丫头年纪虽轻,对着温兰时却不露怯意骂得酣畅淋漓,实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又见她出手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更是心中一阵雀跃,只可惜被个怪人挡在前面没能得手,只得叹了口气,早忘了这小丫头是自己最痛恨的老贱人的女儿。
苏佑看也不看被气得不轻的温兰,环视大殿上的众人道:“玺印一事我已知晓,由清洋公主单独入来仪宫确实不妥,须得由我伊穆兰人同行方可。”
温兰一听苏佑这话,顿时脸色缓和了不少,虽然刚才险些被朱芷潋暗算了去,不过国主的意思显然是站在了自己这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苏佑话锋一转:“派何人同行入来仪宫,此事当慎重。大巫神近来忧思劳神,不宜再多走动。不如……就由我亲自与清洋公主同行入宫取玺。”
温兰一听,顿时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分明是要将自己隔在外面和朱芷潋说悄悄话!这可是决不能够的!
不料苏佑早有准备,紧接着便转向祁烈说道:“请血焰王亲自护卫我左右!”
祁烈听懂意思之后,当即站起身来,沉声应道:“遵国主命!”
温和瞧了一眼兄长,颇有些心疼。
如此局面,即便是兄长,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出殿去了吧。
他忽然有些懊丧,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等的变故,应该在昨日就于来仪宫中暗插耳目,那么待苏佑与朱芷潋到了宫中,不仅能够偷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许还能探明玉玺的所在。
不过现在为时也不晚,以林通胜的本事,应该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到达来仪宫。
温和刚打算看向林通胜给他使眼色,忽然迎面撞上了一道野兽般的目光。
祁烈似是早已猜到了他的心思,正死死地盯过来,右手虚握一拳,随即忽然捏紧,好像是在告诫自己:休要打什么歪主意,不然便拧断你的脖子!
温和自苦笑一声,也罢……即便林通胜能一时得手,按这血焰王的性子岂能善罢甘休?毕竟是一族的族长,秋后再和自己算账也是头疼,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