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兵在城中灭火之时,站在下方的人往往看不到高处,这就需要有人在高处瞭望后告诉下面的人该用什么角度朝哪里喷射最有效。
这些用语胡英以前也曾听到过,只不过从未在意罢了。
伊穆兰兵显然未曾料到火炮车会被冰冻,立刻换了后面的炮车替上。
这边的水龙千户则有条不紊地继续换了目标,不一会儿就依样干掉了第二辆火炮车。
此时,伊穆兰人忽然阵势一变,不仅将废炮车替成了新炮车,还将预备的炮车连调了五辆上前来,一时间变成了十车同发的局面。
水龙虽然能干掉火炮车,但只能一辆一辆来,冲击其中一辆的同时,其余的依然在接连不断地轰击着左城墙的那个大坑。
胡英眼见那黑坑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凹陷,心急如焚,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千户!如此下去,城墙岂不是支撑不住?”
千户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将军请放心。”
那千户将胡英晾在一边不再搭理,这边手势依然不紧不慢,好似全然没瞧见那黑坑似的,一直等到干掉了五辆火炮车,方将手中旗子一挥,喊道:“水龙!左分!回!”
只见右城楼的水龙兵全然不动,只有左城楼的水龙兵一起齐声应道:“护!”
水龙立时分成了两股,右城楼上的水龙继续喷射着第六辆火炮车,左城楼上的水龙却纷纷回转过来,朝着那个大黑坑喷了过去。
黑坑离得火炮很远,火炮轰击过来尚有间隙,可黑坑离着水龙却很近,就在眼皮子底下,且水流源源不断。
很快焦黑如炭的大坑就被熄灭了火苗,然而水流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胡英这才发现,那如墙上的大坑竟然变得越来越小,原来喷过去的水流很快就结成冰块,将大坑慢慢修补了起来。这时二十辆火炮车还有十三辆,火力已比先前弱了不少。
于是这千户便这样反反复复地指挥着水龙分分合合,看着坑被轰得深了,就分出一半来补一补,补完了再合回去一起喷火炮车。
胡英万万没想到这水龙阵竟然能发挥如此大的威力,且能攻能守,将伊穆兰的火炮营打了个无可奈何。
终于,在最后还剩下五辆火炮车的时候,伊穆兰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败局已定,将所有的炮车都撤向了后方。
胡英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拍那千户的肩膀道:“你的水龙兵果然厉害,此战你是首功,我必为你向陛下请功!”
那千户被她一拍,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笑道:“将军莫要拍我,我已是吓得腿都软了……”
胡英觉得好笑,此人方才镇静自如,对着那么多炮车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如何敌兵退了反而吓成了这样。
那千户示意她凑过来,低声道:“将军,方才乃是侥幸,如若那五辆炮车不退,咱们就败了。”
胡英一怔,问道:“怎会?我瞧你的水龙不是干了一辆又一辆么?就算再来个二十辆,你又有何惧?”
那千户摇摇头,悄声道:“将军,咱们没水啦。”
胡英闻言浑身一震,看着远处正在默默退去的火炮车,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 * * * *
罗布借了震雷火炮营后,便一整夜都辗转反侧没睡好觉。
借兵可不比借高利贷,还能九出十三归,弄得好也就是得上温兰一句好话,弄不好可就血本无归。
这个温兰……有赚钱的买卖总不照拂,赔钱的生意倒一直不忘拽上自己。亏了还是刃族的人,胳膊肘就从没往里拐过!
罗布躺在营帐中,越想越不平,侧身看到帐内各式华美的陈设,这才心情略略平复了一些。
哪怕是行军打仗的临时营帐,吃穿用度他也一点都不愿意凑合。
人生在世,可不就得黄金为骨玉作肠么,什么样的东西也没有这些金灿灿的东西看着舒坦!
每次看着营中兵士举着金盾金刀穿着金甲,虽然只是鎏金,也足以赏心悦目。更别提那震雷火炮营中那些金灿灿的火炮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