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百姓说,霖州知府前些日子就被血族人砍了脑袋,之后这个缺就一直都没补上。百姓说府中管事的官员不少,可遇到大事就都互相推诿,生怕被伊穆兰人误认为是一州的首领,又被砍了脑袋。既然官府如无头苍蝇一般护不了百姓,他们就只好自己逃难了”
“可是他们就算要逃难也该去太液城啊,怎么都绕城过而不入呢?”
“百姓们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说刚到城北就看到有好几万的碧海兵势屯在城北,他们担心过不久连太液城下都要成了战场,于是就连夜继续往南来了。”
秋月沉思了一会儿,问道:“继续往南,岂不是水域了?”
朱芷潋点头道:“不错,再往南去就是太液城南的落霞湾,那里有好几座码头,分别有通往碧海东境、南境和西南境水域的船只。”
“看来百姓们是打定主意要逃得离北境越远越好了。”
朱芷潋越发焦急起来。
“瀚江边上大动干戈,霖州北边又来了伊穆兰人,大姐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得赶紧回太液城去,鹫尾,咱们走得能不能再快一些?”
鹫尾看向秋月,投去一个询问的神色。
后者只是低头沉思,并不看她。然而鹫尾见秋月这般,已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秋月不想走得太快,他一定是担心途中有什么变故。
其实不止是秋月,连鹫尾都觉得,这一路走来的事都太多蹊跷,瀚江沉船、行宫受困、霖州不稳,一件件突发的**背后似是都隐藏着黑手在悄然推动,令人凶吉难卜,如此冒进,只怕冷箭难防。
马车与百姓们擦肩而过,继续行进在宽阔的大道上。转眼已是接近晌午,三人都有些饿了。
鹫尾刚要询问是否要下车歇息吃些东西
,她忽然瞧见前方一片杏林处有些异样。
“殿下,大人,请过来看!”
秋月闻声朝前望去,只见路边林子旁有一小队兵士,为首的是一员大将,高如小山,胯下骑着一匹巨大的黑马,只有四蹄白如踏雪。
“……铁花?”朱芷潋又惊又喜,“铁花!真的是你呀!”
秋月与鹫尾见朱芷潋的脸上欢喜,料想是友非敌,都略松了一口气。
铁花下马走来,对着朱芷潋便是一拜道:“铁花奉命来接殿下回宫。”
“铁花,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是不是大姐让你来的?大姐真聪明!”
铁花脸上忽然有些不自在,回道:“末将不是奉清鲛公主殿下之命前来的,末将奉的是陛下之命在此迎候殿下。”
“是母皇?母皇怎么样了啊?母皇到底得了什么病?”
铁花笑了笑,“殿下放心,陛下一切安好,只是前天夜里着了些风寒,有些咳嗽……”
朱芷潋知道铁花说话不多,但从不虚言,当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我听说大姐都去万寿坛了,还以为母皇得了什么大病呢。”
铁花看了看朱芷潋的身后,只有一个车夫和一个年轻男子,有些奇怪,问道:“听闻是滨州府派了卫队沿路护送殿下,缘何没有瞧见那些护卫之人?”
朱芷潋一嘟嘴道:“哎,别提啦!他们把我送到松岚行宫就说累了要歇息。噢,还有那个行宫使,都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豹子胆,竟然把我关在行宫里不让我回太液城!太坏了!”
铁花奇道:“竟然有这样的事?陛下昨日就命末将在此处迎接殿下,说是据滨州府送来的信,应该昨日就能到了,原来殿下被送去了松岚行宫?”
朱芷潋观她一脸茫然的神色,暗忖道,由此看铁花和母皇果然不知情,难道把我关进松岚行宫的真是大姐下的密令么?
当下问道:“我大姐人呢?是在万寿坛还是抚星台?”
铁花迟疑了一下,回道:“不如请殿下先回城见了陛下再说可好?”
朱芷潋一想,也是,母亲都病了,我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早些回去探望才是。只是自己偷偷摸摸溜出去那么久,母亲定是大为光火,等下要怎么撒娇装可怜蒙混过去才好,当下大为踌躇。
她既然知道母亲已无碍,小心思顿时都转回到溜出宫的这件事上来。无论如何,要是母亲罚她关在宫里禁足,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秋月和鹫尾一直默不作声地在后面看着他们,实是全神戒备。
看阵仗,听交谈,这个叫铁花的女人应是个御前极受信任的将军,定然有些本事。秋月虽不惧她,但琉夏国与碧海国的关系本来就尴尬得很,有红毛海贼一事之后,秋月一族对碧海更是心虚了不少。如今脚下踏着的是碧海的国土,少不得要低调一些。
铁花久经战场,瞬时已能感到朱芷潋身后二人的战意和警戒。当下问道:“这二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