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温帝意欲何为?他虽知温帝有除去慕云佐之意,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所以心下焦急难耐,命先锋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瀚江。
到了瀚江时已是午夜子时,人困马乏。他甚至还等不到营寨已起,便抽出锦囊来看,只见里面的绢书上只写了四个字:
“静候鸽鹞。”
这个李厚琮!果然是老谋深算!
韩复知道渡江口边有一个鸽鹞的哨站,专门用来传递边境的消息。
温帝也知道韩复会比慕云佐先到几日,定是故意挑了日子,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走漏一点风声。
温帝谁都信不过,他只信自己。
还有鸽鹞。
可明日即要渡江,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到底如何是好?
韩复心神不宁地上了马,策马奔了一会儿,迎面赶来一个兵士,正是淞阳大营的服色。
“有急令来报。”
“何事?”
那兵士附上前,低声说了几个字。
韩复精神一振。
鸽鹞到了!
他接过兵士递过来的一枚细长如指的长筒,从中抽出一张纸条,借着月色看了起来。
只见他脸上神色渐渐凝重,却掩不住几分欣喜。
好计!好计!好毒的计!
韩复走后,慕云佐觉得有些倦怠,本来手中还执了本兵书坐在案前看着,后来索性靠在躺椅上看。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竟将边上的烛火吹灭了。
他高声唤道:“烛火灭了,来人,点上。”
帐外立时进来一人。
慕云佐靠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光亮,有些不耐烦起来,抬眼去看这随从怎么还没点着,却看那人背对着自己,只静静站在案前不动。
为何那身影还有几分熟悉?
揉眼看去时,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慕云佐忽然被惊得浑身几乎动弹不得。
“……兄长?如何是你?”
慕云佑笑了笑。
“兄长,原来你还在!”慕云佐喜得立时站起身来,朝前踏了一步,不料慕云佑也跟着退了一步。
“兄长为何躲着我。”
慕云佑还是笑了笑。
“兄长可是与我有话要说?”
点了点头。
“那弟弟就洗耳恭听。”
说着,慕云佐转到了案边的圆凳上坐下来。
慕云佑则当仁不让地在案前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两人几十年来,一直是这样一主一次地坐着商议各种军国大事,已成习惯。
“兄长,此次大军入碧海,我虽胸有成竹,但兄长不在,终是心有挂念。不知道兄长对攻城之策可有什么想法?”
慕云佑摇了摇头。
“不必,不必。”
慕云佐一怔,不必是何意思?是不必挂念?还是不必攻城?
“还请兄长明示。”
“你已是一军之帅,为兄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
“兄长,从以前到现在,但有出兵,一直都是你为大帅,我为副帅,出谋划策也是你我二人互相推演。如今只我孤身一人,怎能与咱兄弟同心同谋时相提并论呢?”
慕云佑还是摇了摇头,微笑道:
“是一样的。”
慕云佐低头一想,既然兄长来是有话与我说,不如先听他说,再问不迟。
“那弟弟先听兄长教诲。”
“贤弟,你可记得我慕云一族的族训?”
“这如何敢忘?‘善游者溺,善骑者堕;盈久必亏,乐极生悲。’”
“不错,我慕云氏智冠天下,人人皆知。可若是以智误智,以策杀策,则必为反噬。”
“兄长的话,弟弟听不太明白。”
“父亲的遗策也许是绝妙好策,却未必不会伤及自身。”
“兄长知道父亲的暗渡遗策?”
慕云佑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