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看着月亮,靠着宫墙,嘴里噼里啪啦的瓜子壳像蝴蝶一样飞舞出来,一直等到一整包瓜子都吃完了,自言自语道:“嗯,差不多到时候了。”把身子一扭,缩成一个小小的黑影瞬间就飞上了墙边,也不知手上用了什么东西,每在银色的墙面上攀一下,身子就往上飞一截,没几下就已经挂在涌金门城楼的飞檐上了。
银花把双脚一勾屋檐,倒探头望去,清鲛驸马赵无垠刚刚转身离去,清鲛公主朱芷凌如往常一样还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听到她一声唤:“出来吧。”
银花熟稔地把身子藏入了公主身旁墙角的阴影里,离公主只有三步之隔。
“说吧,有什么事。”朱芷凌依然看着那轮明月。
“松岚行宫那边有些劝不住,银泉公主说最晚三日内必须回到太液城,她不会继续等待了。”女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
朱芷凌皱了皱眉,毕竟是姨母,论脾气当年丝毫不在母皇之下,如此说一不二,也是像足了朱家的性子。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原本指望使团离了太液城后再接她回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那便接她回来吧,三日后正好是母皇见使团的日子,还必须得想个法子……”朱芷凌沉吟了片刻,简洁又明快地说:“你去带话给莫大虬,告诉他有个三万两黄金的生意上门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三日后带上两个金刀随从,来太清岛我的嘉德殿上坐一会儿就行,不用说一个字。”
“陛下那边……”银花有些迟疑。
“我自会去说,你去吧。”朱芷凌胸有成竹。
半个时辰之后,来仪宫鼎香殿中明皇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耐不住也是应该的,熬了那么多年,好容易回来了又把她锁在行宫里,难免胡思乱想。只是你这么把她接回太液城来,三日后和使团又怎么说?难道先把她藏在我这来仪宫么?”明皇看看朱芷凌,心想竟然自作主张这就让接人了,事后才来通报,看你要如何应对。
朱芷凌笑了笑说:“此等细枝末节的事母皇就不要费心了,三日后嘉德殿上女儿自会处理,母皇但看着便是,做得不好,只管罚我。”明皇轻轻地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思索了片刻,吐出一个字:“好。”
有时一个“好”字,便等同于一张军令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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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靠近柳条湖的附近是一大片青瓦楼,这里有无数的商馆和市肆,延绵七八里,叫楠池大街,是太液城下最热闹的地方。金刃王在碧海国的商馆就占据了这条大街里最好的位置。
到了夜里
商馆早已关上了门,郝师爷还在楼下的柜台点着灯算着账,忽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拿起郝师爷跟前的一包山楂条就不见了。郝师爷眼睛也不抬,依然看着账本,只是摇头笑了笑。
楼上莫大虬正点了袋烟抽得喷云吐雾,呵呵一笑:“姐儿来啦。”
银花眨眼就坐在莫大虬的跟前,厌恶地说:“又抽烟了。”
“就抽两口!”莫大虬也是拿她没辙,“说吧,朱芷凌又让你干什么来了?”
“她让你挣钱,三天后带两个弟兄去嘉德殿,就坐着不说话,三万两黄金。”银花说得极其简单。
“哦。”莫大虬回答得更简单,又问:“还有别的消息么?”
“也没别的了……哦,对了,朱玉潇吵着要回来,三天内到太液城,你禀报大管家一下,”银花问,“咦,大管家呢?”
“睡了,说是折腾了一天。”
“说起来你今天还把那几个小毛贼指给小公子干嘛?那几个毛贼能顶屁用。”银花不解地问。
“我哪儿知道,是大管家的意思,我不过是照做。”莫大虬猛吸了一口烟,很享受地吐出一个大烟圈,感觉能把银花装进去。
“呛死了……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记住了啊,三天后,嘉德殿。”说完,已没了踪影。
银花刚走,隔壁的灯亮起。莫大虬一看,忙问:“大管家您醒了啊。”
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银花这家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又嗑瓜子又上梁的。”
莫大虬回道,“银花要我禀告大管家,朱玉潇三日内到。”
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知道了,那就提早几天按计划行事。想办法把消息传给那个叫小贝的侍女的耳朵里,接下来这些人自会把这出戏唱下去,我们只看着便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