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已经眩晕了。
咬着的唇边都渗出甜腥味道。
阿夏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极其蠢的事。若他不这样做,他就会死在这里。死在这里的话,他就不能见到攸攸,不能见到碧连舒,不能见到爹娘,不能见到哥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死在这里,会很寂寞的,甚至他还不懂得下山回家……
心不甘啊!
手腕痛得他全身抽搐。
眼泪在灰白的脸上泛滥。
他这样的力度,这样的痛,究竟要多少擦多少下才能折断自己的手腕呢?
阿夏不敢想了。
他在一次握住簪子。
即使轻轻碰到簪子,也让他痛得入心入肺。
嘴唇都咬破了。
阿夏用足力气把簪子拔了出来。
痛!
鲜血如同流水,从手腕流下。
阿夏曲着腰,握着带血的簪子,扎下第二下锥心之痛。
“叮”地一声。
簪子从手心落下。
阿夏身体一软,就倒了下来,水泡着身下,血液的力气和暖和一点一点抽离。
此时外面——
“阿夏,阿夏,阿夏,宝儿!”
“宝儿!”
“听见就回应我一声!”
遥遥送入洞中的,是青霓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
青霓就在附近。
阿夏移动了一下手指,想要回应青霓的呼唤。
他张开嘴巴,滑入喉咙的只有血水。
身上的血已经溶入水中。
阿夏尝试着说话,但是他能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
难道自己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吗?要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灭了自己呢?如果他下手迟了一点,说不定就能等到青霓。
阿夏的运气实在太背了。
如果还有一点力气就好了,如果——阿夏静悄悄地,听着青霓的呼唤声越来越远,远得让他掉入了绝望的冰窖。
挣扎生存的唯一力气都被老天爷抽空了。
冷代替了痛。
秦立夏真的是一个很没用的人,他的一生就没有做成功一件大事,还要成为人家的包袱,最后居然这样一点小小的痛都忍不住。
他想攸攸,好想抱抱攸攸,亲亲他的小脸蛋,看着他笑,看着他发脾气,看着他长大……
他想碧连舒,好想她能出现在跟前,好好抱着他,好好说爱他——虽然碧连舒每次说“爱他”都是为了要他……
阿夏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东西,看到了很多东西,走马灯一样。
他秦立夏也不是第一次掉下冰窖。有一年寒冬,他在水边玩不小心掉到了河里面,救他上来的是他那个身子骨柔弱的爹,大夫都说秦立夏不能活了,但是他那个身份卑微的爹还是坚持抱着他暖着他……爹熬油似的把他养大,可惜,他不能伺候爹过余下的生活。
这一次他就像是小孩子时候掉下了河里,爹会不会也神奇地把他救了上来呢?
会不会有奇迹呢?
无风的山洞,寒彻的水已经把阿夏的身子淹没……
血色蔓浓。
微弱的呼吸渐渐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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