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怒道:“你们敢随便杀人?王法何在?”
钟天灵道:“我家主子就是王法。”
小道童还在兀自哭个不停,泪流满面,不住用小手抹来抹去。
道长屈服了,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钟天灵又看了看那匹马道:“带我们去借宿之人的房间。”
道人转过身无奈地往院子里走,那伙人紧跟着不放。
江云心想今夜难免一场恶战,只愿不连累无辜才好。他想到这,开门走了出来,道:“几位朋友莫不是来找我的?”
几个大汉闻声便赶过来把江云围住。钟天灵一看江云道:“红脸汉,原来是你!真是冤家路窄!”
江云道:“走,我们到外边去打,别让你们的血弄脏了这块净土。”
钟天灵道:“好。今夜钟家兄弟便取了你的小命。”一顿又道:“摘下灯笼,今夜咱们也来个挑灯夜战。”
江云对那道人道:“我们一出去便把门关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众人退到观外,八个大汉手执灯笼。这点微光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他们彼此只听看见对方的轮廓而已。
钟天俊道:“我先来会会他。”说着右掌一推,一股罡气射了出去。
江云往一旁一纵一落,一纵再一落,人已经到了他的近前,右手宝剑已经刺出,灰白色的剑面,破空而出。
钟天俊还没动,钟天秀、钟天灵已经从两侧进攻,各一掌击出。
江云出剑不停,朝着影在苍穹上的黑暗刺去。钟天俊见他出剑不止,竟是一个一命换命的打法,大出意料之外,当下只得身形一移,想要避开。可是已经晚了,长剑已入小腹,生出一股青烟,飘上天际。俄而,江云拔剑而出,钟天俊倒地毙命。
钟天秀、钟天灵各一掌已经击在江云身上,他觉得如似击在铜墙铁壁上一般,双掌生疼不说,身子也为之一颤,五脏六腑好像都抖了一下。
他们又见钟天俊中剑而亡,忙抢了过来,一个扶起身子,一个又摇又喊。
原来他们死了亲人一样会哭,会伤心落泪,会痛苦不堪。他们毕竟是人,为什么总要摆出一副妖怪要吃人的样子?他杀得是一个恶人,而这会儿他怎么却突然生出怜悯之心了。他好像做了一件坏事,而不是一件好事,他杀了一个弱者,一直都想杀他的弱者。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钟天秀、钟天灵哭得像一个小孩儿,样子有点像那个小道童。
钟天秀一边呜咽一边道:“二弟,哥哥一定为你报仇。”
江云却道:“你们走吧。”他不想杀太多的人。其实有时候真正的坏人只有一个,那一个他绝对不会放掉。至于被他利用的那些可怜人,他可以放了他们。
钟家兄弟走了,怀着悲痛走了。江云终于明白了一点事,江湖就是杀戮或被杀戮,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否则这就不叫江湖了。江湖有风就有浪,那风大概就是人不满足的心,那浪就是他的所做所为。江云是这么想,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夜又静了。就在刚才一个人丢了命。江云有时候很相信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他有时候很不在乎结果。这是注定了的,他吃苦享福都是这个结果。他想明白了这一点,那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江云又回到道观,好好睡到天亮。天一亮,他便牵马出了道观。又行了一天,傍晚他终于进了凤凰城。他住进一家客店,他想他若能碰上空闻大师,那么他觉得是再幸运不过了。可惜,他不幸运,他不仅没有碰到空闻大师,倒听到一个噩耗,少林寺有两名僧人半夜死在街上。
次日天一亮,他便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客店访问,寻找少林僧人下榻之处。城中其他门派门人倒是不少,偏偏就碰不上一个僧人。向其他门派门人询问,他们也跟他一样,不知道。江云找不到空闻大师,茶不思,饭不想,睡也睡不香,心急如焚。
既然城里没有,他便打算到城外碰碰运气。城外十里,有一座天禅寺,寺庙破旧不堪,里面早已没了僧人。可是,他来这的第一天,便见两个僧人进了寺庙。他想难道那俩个僧人便是少林寺的?他又感到奇怪,少林僧人为何要躲躲藏藏,而且藏到这种没人住的地方。凤凰城离大茂山相距何止千里,纵然害怕紫月教偷袭,也不至于如此。或者,他们已经在某个地方安营。
江云胡思乱想,脑子里一团乱麻。不过最后,他还是决定先进天禅寺瞧个究竟。
寺庙里十分阴森,杂草丛生,残桓断壁,房屋虽多,但没有几间可以住人的。
江云很失望,他觉得又白跑一趟了。他刚要离开,就见一个灰衣僧人躲在一道断墙后,跟他勾手。他见状心里一阵欢喜。
那和尚引着江云进了一间屋子。屋子很大,里面也很昏暗。屋子显然已经被打扫了一遍,露出一大片洁净的石板。有五六个僧人,十几个别派门人,全都盘坐在地,闭着双目。
那僧人引着江云来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僧面前,对那老僧道:“师叔,蓬莱派派人来了。”话毕,那老僧慢慢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