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朱利安亲自找到了许信等人的住处。
“许,我需要和你们去一下东方港!”朱利安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他没有戴礼帽,脸上也没有涂惨白惨白的粉,由此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么的迫切。
“朱利安,你已经做出决定了?”许信有些睡眼惺忪地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不来点吗?”
昨晚他们三人讨论了整整大半夜,讨论的内容主要就是关于棉布贸易的事情。在来波尔多之前,他们几乎从来没设想过会遇到会遇到如此复杂的情况。按照他们惯常的思路,不就是卖一件东西嘛,只要我的货物质量好、价格低,顶多再有一些不是太差的销售渠道,那么应该就很容易卖出去了。
但是复杂无比的现实状况还是将他们震住了,这棉布生意还真不仅仅是一件生意这么简单的事,这还涉及到当地的经济状态、消费习惯、关税壁垒、地方保护主义、整个产业的利益链、失业工人的处置等等一连串令人头疼不已的复杂问题。许信等人几乎都要大吼了:做生意有这么复杂的么?这特么的到底是在谈生意还是在谈政治啊?
他们现在真的是无比佩服那些英国人了。这些英国佬虽然在棉布生意上没有太多的建树,但是他们却几乎主导了整个欧洲及美洲殖民地的呢绒市场。即便是在法国这样小农经济极为发达,关税壁垒严重的国家、即便是在西班牙这样公然宣称只采购本国商品的国家、即便是在奥斯曼土耳其这样自身产出大量羊毛,且还是异教徒的国家,这些英国佬都能打开市场,赚得个盆满钵满。
当然了,这是他们花了几个世纪才建立起来的市场与关系,穿越众们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几个人讨论了大半夜,仍然没有太多的头绪,事情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目前看来事情的进展还不错,至少帕斯奎尔家族还是相当积极主动的。有了他们这种世代居住于此的贵族、大商人的帮助,很多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他们所付出的,无非就是些商业利益上的退让罢了。对于穿越众来说,目前首要任务是打开市场、扩大市场,至于商业方面的利益,以后还是可以多方协商的嘛。
“不,现在我不需要这些。”朱利安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椅子上,坚硬的椅子让他的屁股坐得有些生疼。“上帝,你这里的家具可以通通拿去劈柴烧火。全是古板的中世纪教堂风格,笨重、结实、刻板,缺乏艺术给人的明快气息。”
“朱利安,那是你去那些贵妇人的沙龙去多了。”许信哈哈一笑,“我们东岸人讲究实用性,不喜欢空谈,是吧,正派人1?”
朱利安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生气:“真是群粗鲁的家伙。好吧,许,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和你们谈论这些东西。我们谈论的是生意,是可爱的金币,懂吗?”
“朱利安,你一点都不含蓄,你比我见过的所有法国人都要直接,不过这是一个成功商人的必备品质。”许信喝完小半杯白兰地,这才坐回客厅,看着眼前的朱利安说道:“现在告诉我你和你的父亲商议的结果吧。看来对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对吧?”
“哈哈,是的,许,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朱利安愉快地笑着说道,“父亲在经过慎重考虑后认为这是一场值得下注的赌局,而且,我们的赢面并不低。我们家族在纺织行会内还是认识一些人的,他有办法说服这些人加入我们的阵营。现在,在下注之前,我和我的父亲还需要最后确认一下,你们每年到底能生产多少棉布出来?这个问题很重要。”
“你需要多少?多大的产量才能满足你们家族和那些大人物的胃口?”许信反问道。
“至少每年5万匹以上,再少就不行了。需要分钱的人太多,没人会为了一丁点的蝇头小利而花大力气的。”朱利安看着许信的眼睛,慢慢说道,“你们现在的产能据说每年不过一万多匹,缺口还大得很,你们得让我相信你们有这个生产能力。”
“呵呵。”许信喝了口酒,脑海中借着喝酒的功夫飞速思索着,“朱利安,我的朋友,我们可以轻易地将产能提上去,两万匹、三万匹、五万匹甚至十万匹,这都不是问题。你可以相信我们,在这一点上我没必要欺骗你们,因为这是个很容易就被戳穿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