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说了那么多,那人却始终没有半点声息。
江鱼正自得意洋洋,忽然间心中一震,浑身一个激灵,暗叫不妙:“哎呦,不好,是不是有些过了,万一这老家伙真的恼羞成怒,一下子要了自己的小命,这可如何是好?这也不知是什么鬼地方,没有旁人,只有自己和他两人,他杀了自己也没人知道,以他的本事,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毫不费力。就算他不亲自动手,只需不理自己,就此转身离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饿死渴死冻死困死在这里,到时候只剩一副枯骨架,英雄令还不是他囊中之物?”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然则事已至此,又该如何?管他呢,由他去罢!
江鱼想到这里,索性把心一横,直接说破那人心思,或许这反倒是最好的法子,当下大声道:“当然了,老家伙,你也可以耍赖皮不认账,干脆你就直接动手杀了我,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也没人知道,你也不丢人,也不会坏了你的名声,小爷我自认倒霉,死就死了,小爷从不怕死,只当命该如此,夫复何言?”
江鱼说完,还是无人搭腔,江鱼心中一片冰凉,看来坏了,自己真要困死在这里了,可恨这种死法太窝囊,再说自己的杀父大仇还没有报,昨晚本想杀了王财主,谁知阴差阳错杀了他弟弟,真是老天不开眼,还有,自己满腔抱负,远大志向,如今都成了一场空梦,又给谁说去?
江鱼心思翻腾,又是激愤难忍,又是自怨自艾,又是自怜自恨,说不出心意难平,一时竟自呆了,怔怔流下泪来。
忽听那个声音哼道:“哼,小子,你不是很得意么,怎么又掉眼泪了?说到底,不过是个软蛋,怕死鬼!”
江鱼大喜,在这个静悄悄死沉沉的地方,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如闻伦音,简直比世上最美妙的音乐都动听,何况这人还是此刻自己唯一的救星?
江鱼一抹眼泪,大声叫道:“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不是怕死胆小鬼,我只是不想就这么个死法,太窝囊!”
那人哼了一声,冷冷道:“小子,你别指望老夫救你,老夫是不会出手救你的。”
江鱼心中如坠无底深渊,一下子彻底冰凉,颤声叫道:“为什么?你打赌输了,便该履行诺言,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那么大个人,那么大年纪,那么大人物,怎能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你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他前几句义正词严,后面语气却软了,颇有服软求肯之意,更是隐隐语带哭音。
那人冷冷道:“小子,你终于开口求老夫了?”
江鱼听他语气似有转机,不由得心头狂喜,却兀自嘴硬,道:“谁求你了?你输了,救我乃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我为什么要求你?”
那人呵呵笑道:“好小子,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告诉你,老夫不会救你,不过可以指给你一条生路。”
江鱼听到前一句,已然彻底死心,正欲破口大骂,以泄心头之恨,脏话已到嘴边,听到后一句,又不由得大喜过望,硬生生忍住,大声急叫道:“老……先生,你快说什么生路?”
那人知道他想骂自己,临时改口,却佯装没察觉,没有说破,淡淡道:“面临死路,没有生路,便该向死而生。”
江鱼一愣,喃喃道:“向死而生?”
那人冷冷道:“既然已无生路,死路便是生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鱼心头一震,喃喃道:“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眼睛望向身边,左深潭,右深渊,一时间心头迷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