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短短数分钟里,李医生已经惊乍了数次,几乎疑心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惶恐:“这支针剂是特配的,妊娠期间也可使用。”尚语这才松开他的手臂。
一管无色清液被顺畅地推进血管里。李医生用棉片轻压着针刺处,迅速将针头拔了出来,江雪杭顺理成章地接过棉片,帮夏川按压止血。注射完镇静剂以后,夏川挣扎的力道比刚才弱了许多,几分钟后便彻底昏睡过去。
李医生这才来得及擦擦额上的汗,并就手边的器材对夏川的身体情况进行简单的检查。在发现胎儿并受到影响后,几人悬着的心俱是落了地。
临走之前,李医生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多嘴:“尚少,虽然不了解你们的情况,但强制对方妊娠……恐怕百害而无一利。”
闻言,尚语低下头,轻轻抚过夏川在失去意识时仍然紧皱的眉头。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被药物强迫进入睡眠状态的滋味糟糕透顶。夏川发现自己神志清醒地进入了梦境。
意识的世界中似乎没有空间的概念,地面与周遭的环境浑然一体,无边无际的黑暗从脚下向远处延伸,天地之间虚空又幽深。夏川漫无目的地穿梭于一片昏茫中,越走越觉得眼前的黑暗将要把他吞噬。即使明白自己身处梦中,也无法打破梦境回到现实。
也难怪,毕竟他才被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就当他在漆黑的幻境中兀自挣扎时,却突然听到极为委屈的一声:“爸爸……”
此情此景本应让人悚然,但这小男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哽咽的语气也十足酸楚可怜,听得夏川心中一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在前行几步后,虚无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男孩不过三四岁,体格小得如同小动物,他又以抱膝的姿势蜷缩在地上,更显得像个团子,让人见了就想抱抱揉揉。在见到小男孩的那一刻,夏川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羁绊感,彼此血脉相连的感应清晰到让他震撼。
他正想上前把男孩抱起来,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却在听到男孩的啜泣声时停下了脚步。
“爸爸,我不是怪物……”
“为什幺不要我?”
“我会很乖的……”
他哭诉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湮灭在周围的风声里。这些句子不含一丝埋怨的情绪,只是一个无助到极点的孩子的自言自语。即使与父亲未曾谋面,他也对这个孕育自己的存在充满眷恋。但他清楚,自己并不为父亲所接受,明明尚未降生在世界上,对方却想不顾一切地将他扼杀。
自己让父亲蒙羞,是畸形身体的产物,是怪胎。
男孩的脊背颤抖着,将小小的脑袋更深地埋到膝弯里,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他是乖孩子,不可以哭,更不可以打扰到爸爸。
夏川的心脏仿佛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