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柒哼哼:“诱敌啊。”眼儿笑眯了,她一脸欢喜,瞪着枝桠,“嘿嘿,这诱饵好让人心痒难耐哟。”
呵呵,某厮想干坏事了。
叶十瞪着美眸:“主子,你不是想去劫了吧?空手套白狼?”
这话,说到闻柒心坎里去了,空手套白狼,最爽歪歪了!闻柒乐呵了:“呵呵,有点手痒了。”
确定不是皮痒了?叶十讪讪不语了。叶九接话,神色铁沉:“主子三思,攻山在即,我们人马不够,娆姜公主定设了陷阱等主子跳,不是调虎离山意在祁阳山,就是请君入瓮意在主子。”叶九语重心长,“主子这一去,凶多吉少。”
毋庸置疑,娆姜居心不良有意引诱。
闻柒耸耸肩,不以为意得紧:“祁阳山是老娘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如花,去,带着兄弟们好好守山。”她哄骗似的,对着叶九笑眯眯。
叶九纹丝不动,只问:“龙虎军都留下攻山,那主子?”
闻柒眯着眼,弯弯似月牙:“当然是去抢诱饵。”
祁阳山她要,军粮她也要,胃口真大。叶九只道:“不妥。”
叶十忽然惊呼:“单枪匹马?!”这位主,她赌命啊。
闻柒抖抖肩,用鼻子出声:“嗯哼。”起身,掸掸身上的草木,一撩头发,掉头就走,哼歌一曲,“大王叫我来巡山呐……”
闻柒方走出几步,叶九跟着,苦口婆心:“主子,万万不可,对方千军万马——”
闻柒回头,勾了勾眼角,邪佞极了,笑着问:“如花啊,你家主子会吃亏吗?”
吃亏?史无前例!
叶九毫不犹豫:“不会。
闻柒慈眉善目,抚摸着叶九冰山的小脸,很温柔:“这不就得了,乖,等我归来带你们踏平祁阳。”凑上去,附在叶九耳边掩嘴细语,“莫担心,偷偷告诉你,这是诱敌计没错,不过真正的诱饵不是娆姜的千万军粮,”她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指向自己,“是我哦,东陵芷上钩了。”
叶九怔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眸子沉沉浮浮:反间计……
原来她意不在军粮,在东陵芷。
前头,灌木繁杂,遮掩了那恣意的小小身影,唯有一曲高歌在山底回荡不散,如此肆意潇洒:“大王教我来巡山哪啊,咿儿哟哦咿儿咿儿哟,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咯,咿儿哟哦咿儿咿儿哟,大王叫我来巡山哪啊……”
这个女子,太洒脱,是匹脱了缰的野马,不羁不拘。叶九失笑,掉头折返。
叶十赶紧跟上:“老九,要不要跟过去?”
叶九不抬眸:“攻山。”
叶十犹犹豫豫,还是拿捏不准,心惊胆战的:“让主子一个人去打家劫舍不会出事吧?主子要有个三长两短,爷要知道了,非剥了你我的皮。”
叶九抬眸,看了一眼,冷静沉着地说:“会出事。”
叶十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皮:“那——”
叶十接话:“娆姜会出事。”想了想,一板一眼地补了一句,“出大事。”
娆姜?怎么是她出事?叶十眨巴眼,懵懵懂懂:“为什么啊?难道不是娆姜的诱敌计?”
叶九似笑,满眼深意,意味深长:“她斗不过主子。”
叶十想想,点头,苟同:“那倒是,这世道,就咱爷能斗得过主子。”说完,立马头摇拨浪鼓:“咱爷也斗不过,指不定咱爷现在就束手无策了呢。”
北沧大军营帐,于郧西城外十里。百万大军,整装待发。
账外,程大急急忙忙而来,老远便嚷嚷:“爷,郧西城中来报。”
秦宓未曾抬眸:“说。”白玉盛水,清水没了他指尖,一遍一遍撩水清洗,慢条斯理。他一贯喜净,郧西多风沙,秦宓一身白衫,沾了灰土,指尖也不免染了尘沙。
“郧西城西捷报。”程大神色飞扬,有几分得意,“郧西北城暴乱,小主子以祁阳山为口,火攻关道。”得意完,又担惊了,“不过,娆姜运以军粮,借道祁阳官路。”这分明就是诱敌,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居心不良!
秦宓动作顿了片刻,眸光缓缓敛下,似叹:“爷家猫儿,”语调,又似无奈,秦宓轻轻蹙眉,“她又要胡闹了。”抬手,用月白的布帛缓缓擦拭,动作有些漫不经心。
胡闹?不止吧,娆姜挖了坑,闻主子一定会埋人的。程大瑟缩,没底气了:“爷,怕是要闹大了。”摸摸下巴,程大猜想,“属下担心小主子既要拿下祁阳山,还要单枪匹马去……”程大正色,“劫军粮。”他很肯定,小主子一定会不老实。
祁阳山要,军粮也要,这才是闻某的风范。
秦宓浅笑,缓缓摇头:“不是军粮。”
不是军粮?程大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什么?”转念一想,“也是,这军粮一个人运不动,烧了更靠谱,不过除了军粮还有什么好东西?”
爷,求赐教。
爷垂着眸子,有些忧郁,神色怏怏,说:“爷想她了。”
程大猛瞪眼,爷啊,思绪太跳脱了,小的跟不上啊。程大轻咳:“咳咳咳……”
爷心不在焉,喃喃自语着:“爷要去见她。”
程大再咳:“爷。”爷,眼说正事呢?打家劫舍那事,到底唱哪出啊。
爷抬起了眸,一潭秋水,无波无澜的:“传旨,挥军郧西北城。”秦宓轻念,“爷要马上见她。”
得,这是正事!
此刻,闻柒办正事呢。
背祁阳山关道十里,祁阳山官路上,四辆马车并行的宽度,正中间,躺了个人儿,撑着脑袋,翘着腿,嘴里淬了根青叶,正顾盼流转,言笑晏晏。
横路,抢劫。
闻柒瞧着前头,挑眉凝望:“哟,来了,可让小爷好等啊。”
隔了百步距离,南诏运粮的数万人马闻声顿足,立马严阵以待,提剑上阵,盯着路中央的女子,丝毫不敢松懈。
万人簇拥里,东陵芷下了马,含笑望去:“闻柒,你果然来了。”尽在意料之中,她丝毫不见讶异。
诱敌计,闻柒不躲不避,单刀直入。这女子,单这胆识,谁人能比。
闻柒只是笑笑,起身,拂拂破烂的袍子,掸掸灰尘,飞了个媚眼过去:“美人,想我了吗?”
她嘴里,从来不挂正经话,尽插科打诨。
东陵芷也只是笑,若有所思地看闻柒:“单枪匹马便来了,祁阳山与军粮都想要吗?”她冷笑,轻挑凤眸,戏谑,“你胆子与野心还是那么大。”
闻柒‘嘿嘿’笑出声,一身的褴褛,脏污的小脸,发挽起似男儿般随意,更添了几分痞气:“这不是顺了美人你的意思吗?用祁阳山与三军军粮换小爷小命一条,美人好大的手笔啊,不怕撑死小爷就不怕肉疼死美人你自己吗?”
这一口一个美人,真是坦荡,她啊,似乎胸有成竹,单枪匹马对南诏巫蛊精兵,她到底何来的自信?
东陵芷反笑,冷嗤:“所以,你来送死吗?”
哟,这没带刺美人好毒啊。
闻柒摇摇头,不正不经的样子,玩笑般:“美人误会了,美人可能不知道,小爷虽然脸没你大……”一双贼溜的眸子邪肆地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透着甚是邪佞的光彩,她伸手对着东陵芷比划,“嗯,胸没你大,臀也没你大,就是胃口大,哦,还有,”她笑得好不欢快,眸中是扎眼的流光,能溢出笑来,继续,“小爷福大命大。”
确实,比起闻柒,东陵芷胸前身后,要哪有哪,甚是傲人。
东陵芷恼羞成怒:“你的命,今日,本宫便要葬在祁阳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