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热水送了过来。
霍风华把温和怡从房里赶了出去,之后扣住房门,让苏泽杨在屋里用热水洗澡,自己则沾湿了一张棉布,为凤天纵擦身体。
印象之中,从他第一次见到凤天纵那时起,就从未见过凤天纵如此脆弱而又毫无防备的模样,他将凤天纵的衣服脱光,用湿布巾从他的脸开始,沿着脖子、躯体一点点往下擦,一边擦一边说道:“真是脏兮兮的,把我的床和被子都弄脏了,等会儿还得叫琴姐姐来换新的。”
苏泽杨坐在水桶里,长发漂浮在水面上,轻声说道:“我们一直在逃命。”
连看大夫为凤天纵解毒的时间都没有,何况是沐浴。
霍风华分开了凤天纵修长的双腿,布巾用力在他腿间擦过。
忽然,霍风华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他抬起头来,见到凤天纵竟然睁开了眼睛。
凤天纵仍旧虚弱,他先是微微皱起眉,似乎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片刻之后眉头又舒展开来,他嘴角微微上扬,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可以稍微轻一点。”
霍风华握住布巾的手猛然间紧,他看着凤天纵,眼眶里稍微有些水润,嘴里却嘀咕道:“我就是要废了你,然后就带着师兄私奔。”
第71章
阮琴叫人请来了乌河滩最好的大夫,名叫韦开,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是医术湛,同时脾气也有些古怪。
阮琴派人去请时,韦开本来不愿意来,后来还是那仆役对他许诺了不少银子,他才肯带了医箱,随阮琴派去的仆役来到霍风华府上。
为了避惹人怀疑,霍风华让苏泽杨回避了,只自己和阮琴留在房里,将韦开请进来。
韦开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过来了,脸色却依然不好看,把身上挂的医箱重重放在桌子上,朝床边走来,“什么人?有什么毛病?”
霍风华没有开口,阮琴说道:“是我家老爷的表兄,从东麟来投靠老爷,结果路上吃了别人给的煎饼中了毒。”
韦开闻言朝阮琴看去,见阮琴眉眼温柔清秀,不禁细看了几眼,问道:“姑娘贵姓?”
阮琴看了霍风华一眼,退后半步到他身后,“我行阮,这是我家老爷苏强。”
霍风华笑着对韦开拱拱手,道:“有劳了韦大夫,劳烦你看看我表兄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动作温柔地掀开被子,握住凤天纵的手腕放到床边。
凤天纵是清醒的,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韦开先是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他的眼唇,后来坐在床边探他脉搏,手指贴在他腕上许久,松开了手问道:“你吃了有毒的煎饼,那时有什么反应?”
凤天纵道:“那时也没什么,就是逐渐觉得没有力气,后来时间久了,整个人昏昏欲睡,睡着的时间倒是比清醒的时间多。”
霍风华听他说话时气力不继,自己在床边蹲下来,想要握住他手,却又担心惹韦开怀疑,只好忍住了。
韦开皱起眉头,问凤天纵:“你这毒倒像是逐渐累积起来的,有人给你吃了有毒的煎饼?怕是不止吃了一个吧?”
凤天纵轻笑一声,唇色惨白,“大夫果然医术了得,我与那人一路同行,他说他从家里带来的饼,在路上分给我吃,我倒是没料到那饼里会有毒。”
韦开也没觉得他们话里有什么不对,只说道:“我先写一张对症解毒的方子,你们找人去抓药,至于想要彻底解掉他体内的毒,容我回去再翻一番医书。”
霍风华连忙道:“有劳韦大夫。”
韦开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笔走龙蛇写了张药方子,交给阮琴。
阮琴拿着药方,将韦开送出门去。
房里只留下凤天纵和霍风华两个人,霍风华蹲在床边,握住凤天纵的手,道:“你别急,这个韦开厉害得很,他肯定能解了你体内的毒。”
凤天纵轻声道:“我不急,这么多年了,倒是难得有机会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在床上安静躺着。”
霍风华看着他,“你醒来在这里看到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