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杨时不时用手替他擦掉额头的汗水,避汗水流进眼睛里,可也同样不敢叫他停,心里总是被一种难言的恐慌所笼罩,害怕霍风华会突然倒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然而霍风华还是撑过去了,他又走了一里多地,突然发现山间有梯田还有木屋,开口想要说话时才发现嗓子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了。
苏泽杨这时在他耳边说道:“是个小山村,我看到人了,你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霍风华停下脚步,胸口激烈起伏着,他先想要蹲下来将苏泽杨放到路边,结果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跪了下去,然后身体朝前一扑就失去了意识。
苏泽杨连忙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伸手将他的头抱到怀里,叫道:“霍风华?”他一边叫一边用手去揉他的胸口,给他抹掉颈前胸口的冷汗,听他心跳平稳呼吸也均匀,才稍稍松一口气,将他揽在怀里,抬起头朝一个向他们走近的人喊道:“小兄弟!”
霍风华和苏泽杨一起被山村里一户人家救了回去,苏泽杨给他们几两银子,让他们帮忙请大夫,又买了两套干净衣服来给他们替换。
这里是西绸和东麟交界,这片村子都是西绸人,因为周围大山环绕环境偏僻,并没有到战火波及,可是出去村子往镇上形势似乎就要严峻许多。
霍风华出血加上消耗太大虚脱了,在床上躺了两三天才恢复力气可以下床,苏泽杨神比他好些,但是腿上骨头断了,请了大夫来接骨,也恢复缓慢,不敢轻易走动。
山上人家都穷苦,这户主人勉强给他们拾了一张床出来,这些天只能够两个人同床而卧。
霍风华醒来之后,便将头枕在苏泽杨肩上,磨磨蹭蹭一会儿,道:“师兄,你怎么换了外面的衣服,还是有股香味儿?”
苏泽杨并不搭理他,靠坐在床边盯着自己长剑出神。
屋外有人敲门,是主人家的女儿送食物来了,霍风华翻身从床上下去,双腿落地时还觉得虚软无力,险些趴跪在地上。
他稳住身形,过去打开门接过篮子,向那姑娘道了谢,又关上门回来床边,对苏泽杨道:“师兄,我喂你。”
苏泽杨坐直了身子,“我手又没断。”
霍风华闻言连忙用右手捂住左边肩膀,说:“那该你喂我才是。”
苏泽杨并不搭理他。
两个人吃完了饭,霍风华主动将竹篮送出去,屋子外面是一个小院子,主人家一家五口人,一对夫妻下面一双儿女,还有年迈的父亲。
霍风华与蹲在地上抽水烟的老人家攀谈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东麟在哪个方向,回去东麟需要多长时间。
老人絮絮叨叨和霍风华说了许多。
后来霍风华回去屋里时,苏泽杨问他:“怎么?想逃啊?”
霍风华坐到床边,说道:“怎么会呢?我要等你的腿好了,带着你一起走啊。”
苏泽杨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霍风华握住他的手,看苏泽杨没有挣扎,便将那手贴到自己胸口,说道:“我心里也知道,如果回去了你断然不会再和我亲近,难得有机会同床共枕,我过一日算一日,哪里舍得离开?”
苏泽杨俊美双眼轻轻眨了眨,看向霍风华的眼神倒不是一惯的冷漠,显得复杂起来。
霍风华把苏泽杨的手紧贴在胸口,心里想的却是等到苏泽杨腿好了,自己就真的跑不掉了,还是得抓紧机会趁他腿不方便赶紧先溜了。
只是要往哪里溜呢?这里是东麟和西绸交界处,他不打算以后做个野人,总得找一个大点的城镇生活下去,西绸如今刚刚遭受战乱,疆土被东麟占领,以后东麟一定会增派驻军官员,将西绸完全接管,到时候说不定家家户户都要重新登记,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机会改头换面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