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闪烁越发频密,远处的海平面倏忽升起一道垂直的水线,拔地而起,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不怀好意追迫过来。老船长视野中水雾躁动,烟波浩渺的海面顿时蒙了一帘薄纱。打赤膊的水手疾步奔走而来,去勾捆住帆布的缆绳,突然一卷惊涛袭来,众人脚下打滑,纷纷掀翻,东歪西倒,被惯性冲到船壁。
“狗娘养的,没死赶紧爬起来!”老船长唾了口,扭身嚷了声,“大壮!”
大壮矮身来到甲板,他是一个实打实的加勒比人,身长六尺六,黝黑的皮肤,肌理分明腰腹盘踞着一道狰狞的伤疤,脸盘那般大,从创口的形状来看,似乎是战胜某种大型动物获得的功勋。大壮沉默寡言,从未对外炫耀或宣称过这段痛苦和荣耀并驾的经历。
海边招待水手的酒馆之间盛传,暗示大壮青年还没成为水手时,随村民出海捕鱼时面临鲨鱼袭击,在手无存寸铁的情况,徒手与之搏斗了一天一夜而留下的伤痕。
大壮提着一把短刀,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对这种险象环生的处境司空见惯。他三步并作两步,刀尖在风雨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铮的一声闷响,缆绳横断。三两个重获平衡的水手忙不迭舒展开帆布,凛冽的海风很快将灰扑扑的的帆布吹鼓起来。
老船长吆喝一声,猛然转动舵盘,嵌在船头的海神波塞冬乘风破浪,擦过逐渐成形的漩涡,驶向暗礁群起的海域。“cap.”大壮终于露出一丝担忧的申请,老船长呸了声,与其被风暴撕成碎片,葬身鱼腹,不如孤注一掷,赌一把。
老船长的航海经验非常丰富,他老娘在海上生下他,想必,海洋即将成为他最终的归宿。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老船长知晓,挑衅海之女神是极其愚蠢的行为。恭敬而不顺从,是仅有的,从死神眼皮底下抽身的方法。
货船慢慢远离漩涡,在老船长近乎机械一般确的操纵下,有条不紊地深入礁群,然后离开,眼看便要迈入广袤的世界。
迫近眉睫的水龙卷引起一阵骚动,急切地步子声杂乱纷沓,英国贵妇打扮的楼夫人逆流而行,拨开耸动的人群,几番跌撞,好歹猫腰钻入了走道,敞开208号房的门扉。她展臂将羸弱的少年攥入怀中,脸颊贴着脸颊,顿了顿,忙不迭松开对方,翻来覆去,待保准夫妇二人心尖上的孩子没有受伤,才重新深深环抱住他,“我在这里,别怕。”
楼千弦鼓腮嘟囔了一会儿,闷声道,“我没有害怕。”
楼夫人哭笑不得,搔刮儿子的鼻梁,为他捡起地上的装原文书。她思忖片刻,顺势捋下腕子的银镯,别在楼千弦手中,额头贴着他小小的手背,虔诚祷告,献上一个无信仰之人极致的忠诚,要哪位神可以垂怜她可爱的小少年。镯子有一指宽,上头缀着蓝宝石,形状乍一看,有如含苞待放的昙花,仔细辨析过来,却又若霜雪弥漫的致霜花。
嗖。死寂的货舱内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覆在货架上的防水布,渗着几缕硝烟,突然燃起了一豆火苗。
海上迸发出一声几乎能刺破鼓膜的响声。猛烈的冲击摧毁掉货船的底部结构,无数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