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盛衡身边,看着盛衡一目十行下笔飞快,很快一摞折子就见了底,被他批复过的,分成了左右两侧,一侧是当下便能处理的,直接就批复了,另一侧是需要进一步商讨的,或是留中不发的。
楚北渚无意地将手在奏章上划过,他因为曾经受刑留下的伤,指骨的形状有些奇怪。
“子枢,我想求一个恩典。”
盛衡抬头看向楚北渚,除了上次用他的救驾之功换了梨雨堂一次,这还是他第一次向他求什么东西,他又好奇又惊诧:“北渚尽管说。”
楚北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求陛下重启先父的案子,我希望为先父平复。”
盛衡不是没有查过楚北渚的身份,实际上他查先后派人查过两三次,但每次的结果都是楚北渚确确实实是孤儿,后来被梨雨堂领了去,每当遭灾遭难时许多流民背井离乡死在半路,家人的身份根本无从寻觅,因此盛衡下意识以为楚北渚的父亲是死在那个贪官污吏的手中。
“放心,若是你父亲曾有冤屈,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查清。”
楚北渚深吸了一口气:“先父是褚宗达。”
盛衡愣在了原地,随着楚北渚的视线,他看见了案上摆着的一本《褚氏兵法》,他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语言:“你说……你说……你父亲是……”
楚北渚点点头:“我父亲乃蒙冤而死,先父对大梁,对先帝无比忠诚,定不会有任何谋逆之心。”
这不单单是一个谋反的案子,若是平民百姓的案子,盛衡随便交待一句,自有上千人抢着为他翻案,但这时先帝金口玉言拍板定下的,现在盛衡这个做儿子的要去翻老子的案,就是不忠,就是不孝,就是要被言官骂死的下场。
盛衡笑了一下:“你可真会给你男人找难题啊。”
楚北渚看上去情绪还好,但是盛衡能看到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期待着盛衡的答复。
从他说出口的一刻,盛衡就没想过要拒绝他,他只是震惊于楚北渚的身份。他少时接触兵法之初,褚将军还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因此《褚氏兵法》也是皇子们必读的一本兵法,后来褚家虽出事,但是《褚氏兵法》却始终为习武之人私下推崇,只不过不再放到明面上来说,而此后盛衡再读的许多兵法都觉得不如《褚氏兵法》。
盛衡只是没想到楚北渚竟是褚宗达将军的儿子,他已经不记得褚宗达的样貌,但想来也知道楚北渚跟他长得不会十分像:“北渚你和令尊不甚相像。”
“我和母亲更像一点。”楚北渚答道。
楚北渚不知道盛衡会不会帮忙,期待地看着他。
盛衡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头:“北渚从没和我要过什么,如今第一次开口岂有不帮的道理。”
楚北渚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竟然还有些惊讶,他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他也知道这样会陷盛衡与不孝,但他忍不了了,他积攒了这些年的怨恨都在今日爆发出来,他想自己已经和男人搞起了龙阳之好,也让楚家断绝了香火,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过世的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盛衡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用力地抱了一下楚北渚:“北渚放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