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白爷回来了!”
许弋良原本在餐桌前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吃早餐,听闻这话便站起身,笑吟吟地大步迎了出来。
俞月三便也放下碗筷,跟在许弋良身后,迈过门槛便停住了脚,往门口看去。
“哟,恭喜白老板,凯旋归来!”
只见一个清瘦斯文的年轻男子款款走上前来,他穿着浅色的绸缎长衫,头发梳的齐齐整整,面色有些许憔悴,乍一看像是哪个走在大学校园里的学者先生。
三四个听差并司机跟随在他身后,手里提着大小行李五六件。那人走了两步,便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去点了点箱子说道,“这个留下,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放回我家去。那个箱子轻些拿,都是我的行头,别磕坏了。”
说着又转身走了过来,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经意往门边一瞥,好像一道粼粼的波光。
这么着便不像学者了,这举手投足眉梢眼角中不经意散发出的媚意,便刚刚好地包裹着这娉婷袅娜的身姿,多一分便艳俗,少一分便冷淡。
俞月三在报纸上见过他,白怜生,平津城里数一数二的京戏名旦,一场戏一票难求。虽称不上伶界大王,也说的上如日中天了。
白怜生瞧了许弋良一眼道,“什么凯旋归来,这次跑码头可跑亏了,上海的老爷太太都难伺候的很,瞧不上我这乡下来的,可丢死人了,我可再不去了。”
许弋良听了这话便放下心来。白怜生惯爱说反话,唱的愈好,便愈要说学艺不,捧得人愈多,便愈要说门庭冷落。如今听他这样讲,便知道这次赴沪必然反响强烈。
白怜生上台阶的时候看到门边站了白白净净一个年轻孩子,只对他点头表示见过了,便撩起衣衫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哟,正吃着呢!”
白怜生看见饭桌上摆着油条豆汁儿等吃食,馋虫便被勾了起来,“在上海这几天,就想这个呢!”
白怜生端起盛豆汁儿的碗还没放到嘴边,便看到那饭桌上放着两双筷子,他一时不知哪一边才是许弋良用过的,突然就没了食欲,将那豆汁儿放了下来。
“梅姨,再填一双碗筷来!”许弋良坐在白怜生对面的椅子上招呼道。
“算了不用了,我突然又不饿了。”白怜生坐在椅子上歇了片刻,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那听差提进来的小箱拿起来放在一张空闲桌子上,打开道,“你过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许弋良轻笑一声,“什么?”便凑过去往箱内看着。
只见白怜生从那小箱中捧出一件叠的平平展展的深色呢子大衣,上面放着一顶黑毛呢礼帽,大衣袖口上的克罗米纽子闪闪发着光亮。
“我跑了上海好几家百货商店才买到的这一件,你说好不好?”
许弋良一边笑一边将那帽子戴在头上,又将大衣抖开披在了身上,在白怜生面前转了个圈道,“真合身,就跟我自己去试的一样,多谢心!”
白怜生冷哼一声道,“我还不知道你穿什么码的衣服吗?”
许弋良看了眼墙上的西洋钟表,把大衣脱下来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