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灯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听到一声叹息,很轻很轻,就在耳边,清晰无比。
手腕被人握住,那人在为他疗伤,不知此人修为如何,竟然给楚灯治好了伤。
他睁开眼,夜里修士的视力极佳,他看到了楚应潭丽绝色的脸庞。
左眼尾的红痣艳如朱砂,楚应潭回手,看着楚灯的目光带着浓重的悲哀,见他醒来,笑了笑:“哥哥。”
那笑容里,丝毫不见欢喜。
他的眼眸里,蕴有流转的光华,悲哀浓重,却璀璨似星。
楚灯坐起身来,压低了声音:“你来干什么?”
楚应潭坐上床,小声地道:“哥哥别怕,我设了阵法,桑十一不会听见我们说话。”
他似是见了楚灯很高兴,跟个孩子一样轻轻拉住楚灯的手,亲昵的动作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像是怕楚灯会甩开他。
本就对楚应潭心怀愧疚的楚灯顿时心软了,声音也软了下来:“你不该来这里。”
楚应潭的动作一停,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慢慢放开了楚灯的手。
“哥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离开这里去归芹谷?”楚应潭似乎有些着急,“快跟桑十一去归芹谷吧,你们别回来了,这里不安全。”
“还有比你更危险的?”楚灯瞥了他一眼,眼带讽刺。
楚应潭抿了抿唇,抬起左手臂把袖子拉开给他看,白皙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新伤旧伤交叠,看上去煞是可怖。
楚灯吃了一惊:“还有人能伤到你?”
楚应潭放下衣袖,毫不在意:“为了更长时间保持清醒,我只能这么做。”
他面色凝重:“哥哥,白天的楚应潭,不是我,就像是另一个意识,我无法在白日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我只能在晚上保持清醒。”
“从十天前开始,我就变成了这样。”
“快离开这里,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的时候,或许会伤了你。”
楚灯愣住,他在怀疑楚应潭言语的真实性。
“哥哥!”见他似乎不信,楚应潭也急了,“我没骗你,那日我去大陆寻你,是我保持清醒的最后一个白日!”
荒唐,真是荒唐。
可楚灯偏偏相信他,因为当初他杀了那么多人,却是丝毫也没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什么夺取了身体。
楚应潭深深地叹了口气,眉目间又染上浓重的悲哀,他看着楚灯的目光纠结又复杂。
“哥哥,明日我若要杀你,你便先一步,杀了我,我的弱点便是右手手腕,只要你给我右手腕一剑,我的灵力便会滞涩,任你处置。”楚应潭站起身,白发倾泻在后背,他的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楚灯隐隐察觉到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哥哥,若是真的不能挽回,你便杀了我。”楚应潭侧过半张脸,眼尾的红痣如朱砂明艳,明明这样艳丽,却这样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