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扬懒得起来,笑盈盈的问道。
“啊…哭了,这个鬼天气,奶奶个熊的,热死我了!”
丁小年绕过尚扬,把手掌从额头上刮下来的水向地上甩了甩,然后抽出水果摊上的纸巾,不要命的抽,叠在一起擦汗。
“又谁死了?”
这种事尚垠早就习以为常,要说哪个活人把丁小年弄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毕竟从小就挨揍,练出来了,但他每个月至少会撕心裂肺的哭一次,很简单,让他哭的一定是死人。
“老李他爹,你不认识,他在市里当包工头,人也在市里,很少回来,我正好要去敬老院从他家门口路过听到里面吹唢呐,看到门口听得车还行就进去了,后来又听他爹以前在地区当过干部,来的牛人很多,我就哭了两声…”
丁小年不慌不忙的解释。
如果是别人做这种事,早就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他不孝、给别人哭怎么怎么样的,但丁小年从来不在乎,谁敢跟他提这些,他都会态度很强硬的回击道:就他妈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现在哭,只要哭成一次,将来我走那天哭的人数得番十倍…
“牛逼!”
尚扬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对于丁小年的关系网络也是真心佩服,只要是中水县,只要他打几个电话,任何人都能找到,绝对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
“牛啥牛,我也愁,这么多年啊,就成了这一次,老李看我哭的真挚动人,感人肺腑,就多跟我聊了两句,我一通胡编乱造,就是以前那套借口,除了夸他爹之外还说什么,以前受过他爹恩惠,一直忘不了啥的,最后终于唠到让他给我点活,他也同意了,让我搞钢筋,你说这东西我上哪弄去,而且型号、规格,我根本不懂,这东西本就贵,听他的意思还是让我垫款,工程结束再给钱,这不开玩笑么?”
丁小年与昨天的陈雨童一样,拿出一个纸壳,垫在台阶上,然后坐下来。
气鼓鼓的点了根烟。
对于有些底子的人来说,让他从中间对缝确实能赚一些,但动辄天文数字的垫款,放在丁小年身上根本不现实。
“我哭了这么多年,这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他看上去很不甘心,狠狠的咬着烟嘴。
尚扬把凳子调转方向,随口回道“如果你说的老李这个人靠谱,那就干,卖房子卖地,差钱我给你出二百,认为是机会就得抓住”
“唰”
丁小年猛然抬头:“你说真的?”
尚扬见到眼中冒出的精光就与寻常不同,很显然,心里很纠结要不要抓住机会:“你跟他掺和到一起是真的,但我给你出二百是假的,我也穷,最多一百!”
“凑,不用你出,我心里和算过了,这么多年攒了四十多万,第一批工期的应该够,只要他能跟我签合同,在中途给我一批款,我就能活过来,要是他不讲信用,这么多年的继续很可能毁于一旦…看他爹走的排场,他哭的样子,应该是个有孝心的人,一般有孝心的人,人品、信誉应该不会太差,你要说…”
丁小年像是对尚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不过话还没等说完,尚扬顿时冲过来,双手薅住他衣领,极其愤怒道:“你真攒了这么多?”
丁小年见情况不对,赶紧改口“没有,没有,就是吹牛…假的”
“滚你奶奶的…”
尚扬顿时把他掀翻,指着他肥胖身躯吼道:“你是个隐形富人,天天上我这吃西瓜、抓瓜子,还抢我烟,不给钱?”
“嘿嘿…嘿嘿”
丁小年心知说漏嘴再也无法改过来,也不再狡辩。
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要尚扬给下个决心,他对自己恨,可以把一切都豁得出去就为了赚点散钱,但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父母,通常是来找尚扬下定决心,今天也不例外。
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让我查的车有眉目,我拖朋友问了,省会一共不到十辆宾利车,挂的都是八八八、六六六之类,你说的车牌号应该没上牌多久,他现在正打通关系,等找到人进入后台看一眼就知道,很快,几天的事…”
听到这话,尚扬脸上的愤怒表情没有消散,但也冷静很多。
那个车牌,是揭开一切的基础,也是这么多年捕捉到的唯一,关于“他”的线索。
丁小年从地上重新坐起来,抬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眼睛眨了眨,弱弱道:“我找人查车牌花了两千块辛苦费,你能给报销不?”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