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朗听到车铃叮铃铃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同住一条街上的大爷骑着自行车载着孙儿刚回来,大爷听到艾朗的问好,一瞅见他,乐呵呵地问道:“诶艾朗啊,放假回家啦?我刚遇见你妈在街口买菜呢。”
艾朗应了声诶,大爷叮铃铃地打着车铃逗自己的孙儿,车子骑远,车铃叮铃还遥遥传了过来。
艾朗再多坐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小电动停在他面前。
艾朗抬起头,和那妇女惊讶的目光撞个正着。只见她用黑色的橡皮圈松松散散地系着头发,头发浓密乌黑,疏于保养的容貌已半老,却依稀可见她年轻时清丽的俏模样,和面前的艾朗也有六七分相像。
“妈。”
艾朗这一声称呼才把女人的魂儿从惊讶中招回神,她看着将近一年不见的儿子,儿子大冬天坐在砌着大理石的门槛上,抬起头对她说:“我好冷啊。”
他笑着,嗓音带着淡淡的撒娇。
女人一下子就湿了眼眶,她别过脸去,把小电动停好,默默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去开门。
艾朗坐在大门的门槛上,仰着脸儿,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又喊了一声:“妈。”
女人将钥匙插进门眼儿的手抖了下,她没有低头,也没有答应,但是垂在身侧的手一碰到艾朗冻得冰冷的手,就下意识的,握紧了。
第74章
当天晚上。
艾朗帮艾妈妈拾好餐桌,摆好碗筷,一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就回头去看,他心里一揪紧,站在餐桌旁边,对进屋的瘦高男人喊了一声:“爸。”
男人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冷峻脸,瘦削的脸庞看起来有点凶。大概是艾妈妈提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艾朗回来了,他这会儿见到艾朗半点都不惊讶,视若无睹地走进厨房洗手。
一家三口围坐一桌,这顿饭却吃得极为安静,还很压抑。这就是艾朗出柜后受到的待遇,只要他回家,家里依旧给你床睡,给你饭吃,但除此之外就当你不存在。
好在,艾朗无声无息匆匆回到家,他的房间却整洁干净,被子也有阳光暴晒过后的味道可见,爸妈虽然对他不闻不问,心里还是盼着他能回家过年的。
艾朗爸妈睡在二楼,艾朗独自睡在三楼,每天除了午餐和晚餐时间无可避要同桌吃饭,其余时间倒是完全可以避开。住在同一个家,交集却不多。
三天之后,便是除夕夜。
小镇很小,三姑六婆四叔八伯全住镇上,走亲访友串串门是过年日常。窗外噼里啪啦响着炮仗声,还有照亮大半个夜空的绚烂的烟花。
但是这些热闹都与艾朗无关。
艾朗家的年夜饭是叔伯两家人聚在艾朗家吃的,叔婶并不知道艾朗的性向,但是小孩子跑去艾朗房间乱翻乱掀,碰倒了乳液,折断了眉笔,刮蹭了口红,孩子爹妈反倒问艾朗:“艾朗啊,你一大男人怎么也有这些东西?”
他们满脸的古怪和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