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志家里只活了一个他,还有一个比他小八岁的弟弟,因为青州大水以后,这一片就匪患丛生,朝廷彻底失去掌控力,这兄弟俩人都不是多有气力的壮汉,尽管手里有些金银,也不敢露白。后来实在过不下去,赵承志干脆投靠了最大的那股水匪,仗着会写字会算数,当了账房先生。
然后就跟着水匪们一起,被叶无倾连窝端了。
赵承志对水匪没啥感情,他就是想带着弟弟活下去,随意谁做老大都无所谓。刚换山头那会儿,他还是装鹌鹑,凡是不出头,实际上是在伺机而动,总不能当一辈子贼匪?
结果这伺机伺机的,看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如魔似幻起来……
“娘,你怎么又烧香了……上面都说了别搞这些封建迷信……”隔壁邻居,一个叫大柱的年轻人刚从肥皂厂下了工,他腿脚有些跛,脸也破了相,赵承志还记得刚见他时,大柱蓬头垢面,拖着伤腿还得下田除草,脸上一点活泛劲儿都没了,见了谁都低头过,搞得他还以为这小兄弟连嗓子都伤到了呢。
大柱他娘穿的衣服挺旧,但洗的干净,正嗔怪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嚷什么嚷,小点声!娘还不是感激……只求菩萨保佑大人长命百岁事事如意呢……”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这娘俩都住了嘴,大柱笑着跟赵承志打了声招呼:“赵大哥回来了?刚我还看见虎子下学往家跑呢,说是月考考了全班第三,学校发了奖励呢!”
赵承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那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了。”
“快走!”
一路上,赵承志还遇上了几个认识的,这些人都有个特点,就是气神儿特别旺盛,脸上挂着笑容,走路都带风,口中不时蹦出来几个新词儿,有的比较上进的,还随身带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想起来就打开看上一眼,嘴里念念有词。
其中一个叫大河的,还拉住他跟他请教几个生字念啥。
每到这个时候,赵承志就很庆幸自己用功学了,这些“简体字”跟当前在用的字体比起来,抛开文人的成见,的确掌握起来容易了许多,两厢对照,他的进度比纯文盲们快多了,好险保住了“童生”的脸面。
等终于快到家门口,赵承志突然听见远远传来的一阵笑声。
见他不解,邻居家张大爷霍着一张快没牙的嘴,笑呵呵地说道:“是东边长生家的二小子,选上进炮兵营了,一家子都高兴坏了,听那意思,还说要宴请咱们这些乡邻呢!”
赵承志嘶了一声,点点头:“炮兵营啊!的确该好好贺一贺!”
张大爷看起来也羡慕地不得了:“祖坟冒青烟啊!”
赵承志家的屋门吱地开了,他弟弟赵承安从里边蹿了出来:“哥,你回来了?给你看我成绩单!哈哈,哥你就等着,用不着羡慕别人家,等再过两年,我也能进炮兵营!”
赵承志接过卷子来往弟弟头上敲了一记:“你倒是大言不惭!”
赵承安嘻嘻笑着:“本来就是!”
兄弟俩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不过等回家关上门,赵承安立刻变了脸,了笑容,质问起他哥来。
“哥,你没报名,对吗?”
赵承志矢口否认:“你听谁说的?什么没报名?小孩子别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