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何欢好像听懂了其他的什么。看到了无边海面上空笼罩的乌云和乌云下面的漫天大雨。
没来由想起十年前母亲带着他离开瑶城的时候何耀华推开门问的那句,你还回来吗?
话刚出口,多少年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莫名奇妙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多年死敌就要冰释前嫌。
最终,母亲给出的回答是,嗯。晚上我想喝粥。
何耀华释然地笑,然后说好。
后来,不知他有没有参考菜谱用心去做一碗粥,也不知他是不是曾经为了等一个人回去而将热汤放凉。
再后来,他们就断了联系,何耀华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而母亲有了姚宇。直到其中一方身死都再没有联系。
有些东西,我们绝口不提却又心照不宣。
回学校的路上何欢只带了一个电脑包,里面放了一部kindle。姚期说要送遭到拒绝之后也没坚持,只在何欢走出视线的最后一刻拦住他问,下周罗田女儿生日宴,你陪我去吗?
何欢不语,回头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小孩子气。
他们之间的确回不到从前了,但若要说因此决裂当个陌路人,那必然也是笑话。
载着何欢的出租车在公路上疾驰,姚期无聊,坐在家里看电视。本来漫不经心的人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猛地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一旁的江河不明所以只能匆匆跟上,问,怎么了?
“小欢出车祸了。”
江河一头雾水云里雾里,不知此结论从何而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新闻上播报的是市区某路口的车祸,救护车赶来之后医务人员正在做最基本的抢救。
三人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一人脑浆迸裂当场死亡。车祸确实不算小,但江河还是不明白这和何欢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姚期正在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给何欢打电话,监控画面里匆匆一眼,他就像发疯一样开始失魂落魄地找。
戴城三个机场都找遍了,在何欢常走的那条路上三进三出。
江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姚总,或许我们可以联系航空公司查一下航班?
姚期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硬而脆的石雕,好大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说“嗯。”
江河:……
原来看似无坚不摧的老板也有方寸大乱的时候。
何欢坐在候机厅等着进场的时候忽然听到广播里通知说他坐的班次延时半小时。原因是最常见的天气原因,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天空。
“是我眼睛有问题吗?外面的难道不是万里晴空?”有人难以置信地提出疑问,对广播的敷衍态度表示不满。
“小欢。”
好像有人喊他,声音微不可察。何欢回头,刚好看到姚期正一步一顿地走向他,脚步沉重,像是一个垂垂老人,需要扶着墙走才能勉强支撑自己。
何欢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轻轻拥进了怀里。耳畔有人轻声说,吓死我了。
怀里的人确有受伤,但也仅仅只是手臂擦伤而已。
何欢苦笑,说,其实我早该想到你会来。你从来不是会把选择权交给别人的人。
“小欢。”姚期站在原地,感觉心脏上拴了一根绳子,刚好绑在大动脉上,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算了,你没事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