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新疆墨玉河才找到的和田红玉,又请了灵隐寺的大师开光,连着上面的络子都是她亲手打的,说是保佑我在战场上平平安安。我跟你说,说来也邪乎,这些年几十场仗打下来了,嘿,我还真就命大。”
说完后又赶紧跟个老小孩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呸呸呸,不说不破,百无禁忌。”
后来老人到了六十五岁高龄,向少帝申请了病退。星弈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什么副官了;这位总兵告老还乡时星弈还去送了一程,老人还是笑嘻嘻地告诉他:“甭担心,我身子骨好着呢,我这是回去抱孙子的。”
星弈立在军营前看着。前来迎接老人回去的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女儿娇美柔婉,女婿同样是身出将门,有赫赫战功,品行端正,他们恭敬又亲昵地将老人迎上马车,女婿又带着夫人,亲自向星弈表达了感谢:“父亲一向是个老顽童,只知道打仗,却不知战场亦要看官场,错综复杂。我们总是怕他吃亏,好在有您帮衬。我们不知道如何报答您的恩情。”
星弈道:“无事,不必谢我。”
夫妇二人执意谢过了他,塞给他一大堆礼品,被星弈以容易落人口实为理由拒绝。从那之后,星弈有意无意地也跟着提携了几次老人的这位女婿,理由无他,只是想起来就这么做了,那个年轻人也担得起更大的担子。
老总兵对他有恩情,帮他度过了刚入军中时诸事不顺的时段。相应的,即便是知道少帝对自己心怀芥蒂的情况下,他还是帮老人在少帝面前出声,挡掉了几本参他行止无度的折子。他不欠谁任何东西。
只是他总还是想起那老人对他炫耀玉佩的神情,那种笑容他很少见到,那是非常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欢喜。
他如今也有个人等他平安回家,为他做护命玉了。星弈想,也有人会因为他而露出那种灿烂的笑容了。
他新婚第二天,披甲上战场,远征雪线之上的氓山北诏。他原本驻守江陵,只起个监察作用,这样战事从头到尾都是江陵城主负责的,但老城主在前线牺牲,少城主谢缘刚刚上任,尚未及冠,家族中尚有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星弈便替他们接手了这次的战事。
雪山一去就是三个月,在星弈的带领下,jūn_duì势如破竹,预计不日就能返程。
当中休息的间隔,他的新副官特意向他请了假,说要写家书:“我总是一不小心就写很长,这次还想采集些许北诏的特产一并寄过去,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星弈准了。
那副官笑嘻嘻地搓着手,又道:“大人,您新婚燕尔,不也写点什么回去吗?”
星弈愣了愣。
副官没等他回答,一溜烟就窜走了。星弈这才想起这茬: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他就丢下小凤凰走了,别说小凤凰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若是寻常女子,想必也受不了的罢?
这样想着,他在晚饭后走入了下属们的营帐,往扎堆讨论的士官中间一坐,准确拎出了那个副官:“你过来。”
一干人等瑟瑟发抖着瞅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星弈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认真询问道:“家书,应当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