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面上露出惊异之色,喃喃道:“他失心疯了吗?接连两次在咱们府中丢人,如今竟然要娶七妹妹,他不怕京城中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
阮思齐重重一捶桌子,恨恨道:“他自然不怕,他又不是娶七妹妹为妻,而是要纳其为妾。到时候丢得自然不是他的人,我们忠信侯府的嫡女,竟然要给他做妾侍,这是丢我们的人啊。”
阮云丝一听这话,登时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道:“这么说,七妹妹是愿意的了?”
柳姨娘诧异道:“姑娘怎么知道?这……这就是我和姐姐也没有想到的。”
阮云丝冷笑一声道:“还用问吗?张灵信在咱们这里接连两次灰头土脸,这一次若没有必然把握,他会再上门丢人?哥哥又是这个脸色,定然是七妹妹自己同意了。叫我说,这事儿你们也不必恼火,或许便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见到了,商量出来的。七妹妹这是恨咱们恨到了极点,不惜牺牲自身的名声和幸福,也要报复咱们侯府一把啊。”
“她那是走火入魔了。人往高处走,她母亲虽然被休了,那也是咎由自取,她的嫡女身份却没变过,想找一个好人家找不到吗?如今却要下嫁一个三品官儿为妾,她……她何止是丢侯府的人,她根本就是把她自己当做了让人利用的工具。”
阮思齐恨恨吼叫大骂着,却见阮云丝无奈一笑,摇头道:“想来哥哥是定不会答应的,说起来,这事儿七妹妹不能自己做主,怕是为了逼哥哥答应,她说了些过份的话吧?”
顾氏也是满面怒容,生气道:“可不是,她……她竟然说……竟然说爷若是不同意,她……她就说自己已经和张大人暗通款曲,已经……唉!总之是说了许多不知好歹的话。”
“既如此,看来她已经是铁了心,哥哥就不必阻拦了。”
阮云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连顾氏都说不出口的话,阮明蝶却能当着哥哥的面儿说出来,可见她早已将什么女儿家的羞耻矜持抛却。
她大概还以为这样便是像自己般敢爱敢恨,却不知这样做,只是将她自己送到了火坑里。或许张灵信现在是和她达成了某项协议,但是那个男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豺狼,总有一天,她要为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阮思齐冷哼一声道:“阻拦?我哪敢阻拦?那样的话都说出来,我若阻拦,可是怕她把侯府的名声全部败坏殆尽了,既然她要去,那就去吧。妹妹你也不必多想,安心备嫁便是。”
阮云丝点了点头,看出阮思齐心情十分不好。她走出海棠苑,一时间也觉得心情沉重,沿着小径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便走进了园子中,等到醒过神来,倒是被树枝上那些花苞打动,索性向更深处走了进去。
来到风雨亭下,却见前面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虽然平日里见面不多,她却也认出那是阮明蝶的身形,皱了皱眉头,阮云丝觉着自己和对方也没有什么话好说,这若是在现代,活脱脱就是一个偏执狂型的脑残,和这种人,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与她说话也没有用的。
却不料她脚步虽轻,阮明蝶竟然听到了,此时发觉她转身,忽然便冷笑一声,淡淡道:“听说三姐姐那日在这风雨亭里一曲哀弦,竟把小公爷听得潸然泪下,妹妹真是不得不佩服,姐姐身上怎么就有这么些本事呢?”
阮云丝叹了口气,自己不想多说,阮明蝶却不肯罢休,因也不肯回头,只是看着树上花苞,淡然道:“我没有什么本事,若定要说有,便只有自强自尊之心,无论何时,绝不肯自甘下贱。”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正插在阮明蝶心窝,她豁然转回身,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恨恨道:“自甘下贱?你是说我了?我嫁给一个你不稀罕要的男人做妾,你觉得这就是自甘下贱?”
阮云丝毫不犹豫,点头道:“没错。”
“你说的好轻快。”阮明蝶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字道:“好,我是自甘下贱,若不是你这位好姐姐逼得我没了活路,我又怎么会自甘下贱?如今你可以轻轻松松嫁入国公府,我却要嫁人为妾,哈哈哈,你冷眼瞧着,一定很得意是么?”
“如果不是你自己愿意,没人能逼你嫁给张灵信为妾,你为了败坏侯府名声,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和清誉,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你以为这是对我和哥哥的报复?真好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你觉得你可以令我们为你心痛么?”
阮云丝回头冷笑,阮明蝶竟然以为牺牲了她自己就可以报复自己和哥哥,她却不想想,自己和哥哥凭什么为她这样狠毒的女人心痛?这何止是偏执狂,更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把自己当做太阳一般的存在了。
“我不指望着你们心痛,哼哼!怎么可能心痛?我的好姐姐,赶走了我母亲,抢走了我喜欢的男人,逼得我不得不嫁人为妾,最后又说我自甘下贱,这样的亲人,我怎么可能还指望着你们心痛?”阮云丝握紧了拳头,若是现在手里有一柄剑,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杀了阮云丝。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