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气得拳头都握起来了,冷笑着高声道:“没错,我是外乡人,可这两年,我尽我所能,但凡大家有难处的,我能帮便帮,这里是我乳母的故乡,在我眼里,把所有乡亲们都当成了我的老乡我的亲人。可你呢?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你自己说说,除了买地买羊买牛,赚大家的钱,你还为乡亲们做过些什么事情?过年过节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杀一只羊给你们村里的孤寡老人送一碗羊汤?你说啊,你为大家伙儿做过什么好事儿?”
癞头三还有个外号叫财奴三,可知他是个多么吝啬的人。此时被阮云丝一句话顶的哑口无言,脸面上下不来,便强词夺理道:哼!你不就是个染布的,素日里大家去买布,你给算着便宜些,冬天里也往往能送几匹布出去吗?这算得什么大好事?就来挤兑我?我不过是没做罢了,我若做,必定比你大得多。”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起了一片嘘声。他说的原本没错,阮云丝给乡亲们的都是些小恩小惠,然而若说他财奴三能为乡亲们做件大好事,这些人可都是再了解他不过,哪里会相信?因此大家都哄笑起来,口哨声和嘘声更是响成一片。
癞头三的脸更红了,忍不住回过头怒瞪着乡民们,却听阮云丝笑道:“癞头三,公道自在人心,我的确没给乡亲们做过多大的事情,但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可见这好处,未必就要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处才能暖人,往往一句话,一碗饭,一尺布,便能深入人心呢。”
癞头三恼羞成怒,跳脚叫道:“我不和你说这些,你只说,那些人被你放走了,怎么办?”
阮云丝冷哼一声道:“什么话?怎么叫我放走的?你有本事你就去留人啊。既然你今天站出来了,咱们索性就把话说开,你贪图人家那几百亩地,盘算着将人撵走之后,自己能得好处,你就自己出头,别拉着乡亲们给你垫背。那些傣依族人几十亩的苗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清楚,大家伙儿心里也清楚。可到头来,你把王八脖子一缩,让别人去替你出头,癞头三,你回头看看,受伤流血的,可都是你的乡亲们,为了一己私欲,你于心何忍?”
阮云丝这话一说出来,乡民们立刻便“嗡”的一声炸开了,彼此交头接耳。癞头三则有些慌张,色厉内荏的叫道:“你……你别血口喷人,几百亩地,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
阮云丝一听他竟自己承认了,心中更是快意。忙高声道:“几位保长,你们可听见了吧?”
然后她转向癞头三,恨恨道:“那几百亩地是你开垦出来的吗?凭什么你要坐享其成?乡亲们,咱们金纺乡向来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除了前年年前出的那点子事,再就没有过什么大风波。这些傣依族人来到此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可曾拿过咱们一丝一毫的东西?可曾有作奸犯科的行为?没有。一千多人的部落啊,他们的国家亡了,跋山涉水而来,艰难可想而知,然而他们没有做出一丝有愧良心的事情。对这样的人,就算他们是外族人,可他们不是咱们的寇仇啊,难道咱们不应该多给一丝同情和帮助吗?可结果如何?就因为几个有私心的人恶意挑拨,咱们就对那些人敌视不屑,这应该吗?”
“你……你别妖言惑众,县太爷也是要赶他们走的。”癞头三黔驴技穷,只好跳着脚把他鼓动乡邻的杀手锏甩了出来。
“你胡说。”
这话却不是阮云丝说的,而是王氏,她听了阮云丝和癞头三的话,便果断站出来,将当日和阮云丝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当时几位保长都在场,可以作证。”
几位保长都觉着有点儿尴尬,他们之前对这个谣言并没有加以制止,只因为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内,可此时都被人说破了,又被阮云丝教育了一通,哪里还敢打那些没良心的主意?因此忙都站出来道:“没错,就是王家妹子所说,县太爷并没说要赶他们走,当日,也只是担心他们来到这地方,会闹出一些什么事情而已。”
阮云丝连忙趁热打铁道:“乡亲们听见了?傣依族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可有没有闹出一点事儿来?反观这一次,到底是谁错在先?我们几亩地绝产了,都疼的心里滴血,人家几十亩地都玩完了,就不许人家拼命了?真打起来,咱们就肯定能胜吗?那些人可是国破家亡,一旦你们把他们逼上了绝路,那真是命都可以不要的。咱们有家有地,谁能去陪着他们拼命?谁敢陪着他们拼命?再说有必要吗?咱们有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就白白流血送命吗?那些荒地,他们如果不开垦,谁还放在眼里?若是想开地,这周围的荒地还少吗?各家自己的地都种不过来了,靠着山水吃着野味河鲜,谁有心思去开地?如今就想坐享其成,某些人,你们拍着良心想想,应该不应该?”(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