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天涯失忆人,相逢必定不相识。安祈大概是在寄信途中发现了印桐这个糟糕的状态,所以才打算亲身上阵,自主探索过去的经历。
然而他没想到,印桐身边的另一个人对他的印象似乎有些糟糕。
印桐在心里“啧”了两声,心道这不是有些糟糕啊,christie这明摆着是想要剁了安祈的小脑瓜,把他挂在城楼上以正视听。
可christie为什么会“记恨”安祈呢?
印桐想。
这问题就又回来:“christie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三年前将印桐从废都的垃圾场里捡回来之后,就好像始终在惧怕着什么。她不希望印桐产生幻觉,也没办法根治他的病症,仿佛自欺欺人的老人家一般掩耳盗铃,甚至妄图干脆用白塔的药物抹掉他的个人意识。
她就像是在躲避什么。
印桐想。
christie当初为什么要来废都找我呢?她是怎么知道我被埋在垃圾场下面的?
我又是为什么会被埋在那种地方,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兴许是因为坐的太久,印桐开始觉得自己晾在浴缸边缘的手臂微微发凉。他瑟缩了一下,调高了浴缸的水温,又挪开光屏,将拍摄视角调到了较远一点的地方。
光屏对面安祈还端坐在沙发里,耷拉着脑袋,暖黄色的发丝勾勒着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就像什么乖巧听话的大型犬。
在christie眼里,我也是这种乖孩子吗?
印桐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能知道,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笑起来,隐约明白了christie为什么一直以来如此独裁小姑娘始终觉得他是当年废都垃圾场里刚被挖出来的那个小可怜,脑子转不过弯,生活九级伤残,衣食住行都需要人照看。
她已经习惯这种照顾方式了。
她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早就操心操习惯了。
印桐看着光屏对面垂着脑袋的年轻人,失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觉得自己就像面对了一个更年期的老母亲,尽管对方长得就像个娇小可爱的未成年。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christie谈谈,最好用一种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然而这项计划有个前提,就是他必须知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到,christie所隐瞒的事情是什么。
他需要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印桐眨了眨眼睛,在水下无意识地纠缠着手指,抬头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垂眸轻声问道:“安祈,你知道christie在隐瞒什么吗?”
光屏对面,金发的年轻人将视线挪到了他身上。
狭窄的书房里灯光晦涩,安祈端坐在沙发上,目光澄澈腰背笔直,看上去就像个单纯的小朋友。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交叠的双手始终停留在笔记本的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