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日灼方尖碑的最顶端,这儿的宽度足足有十来米,甚至比黄山上的鲤鱼脊更加宽敞,足以在此地做一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要是换了十年前的大雄,别说舒展身体了,立在六十米的地方足以吓得他腿脚发软、冷汗直冒,没准还会一个倒栽葱掉下去……然而此时此刻,经过这些年的不断锤炼,野比大雄已然成了一尊铁罗汉、活金刚,区区六十米高空,区区一片没有预防措施的高空空地,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主要是就算从这儿掉下去,他照样摔不死……
“呀————吼————!!!”
他突然张开双臂,往前大踏了一步,足尖几乎要踏出方尖碑顶端的边缘。可大雄并不在意这个,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跌落的边缘大鹏展翅,双臂平举着,仰天大吼。像是要伸出手臂拥抱下方的万家灯火,将所有的温馨全部揽到自己怀里一样。他的吼声就如人猿泰山一般深沉嘹亮,却又透着不被人理解的孤独——他不是吼给谁听的,或许只有天上的星星才能明白,这个年轻人心灵深处究竟郁结着怎样的感伤和痛苦,又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和重担。
苍天不公,何以待我如此?
尽管大雄没有这么说,但他却这么想了,涌起这个念头时,他的脑子里几乎被悲怆的情绪淹没。随后,他做了一个“卸下行李”的动作,双臂猛地一甩,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倒在地,“扑通”一声,背部朝下摔在了方尖碑的最顶端。六十米高空处,顿时风起云涌。
……
“轰————!!”
氮气喷射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逐渐变得像水烧开了一样尖锐刺耳,但大雄却仍旧死死地躺在那儿,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下一秒,昆塔克的身影如鱼鹰一般穿透云雾,升腾到了大雄面前。这位国王陛下似乎深谙此道,游刃有余地关掉了喷气装置,凭借惯性有往上飞了一段,等惯性彻底消却、身体被重力捕获的那一刻,他又借着腰部发力,在空中拧了一圈,稳稳落在了大雄身旁。
“砰!”
光滑的水晶表面有些难以抓力,昆塔克不得不将脚上的“爪子”伸出来,扣住方尖碑表面,以免自己一个没站稳滑下去。一番摇晃,就像掌舟的老舟子在颠簸的海浪上那样,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方才那种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一下子就前功尽弃了。
……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纷纷保持不动,最后还是昆塔克陛下先开了茬,“大雄……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大雄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回答道,“睡不着,我想尿尿。”
他们对眼看了一会儿,突然又一齐爆发出高亢的笑声,笑的捧着肚子,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抖个没完。因为就在十年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黑夜,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夜谈,开场白就是这两句。得知对方仍然记得这件事,他们两都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像是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包的东西你一早就想要想的不得了……再加上双方的默契,一时间喜不自禁,乐出声来。
那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原来不止是空话,而是承诺。
这些年里,昆塔克和大雄都没有笑的如此开心、如此尽兴过。
这之后,他们两干脆都躺成大字型,在六十米高空处聊起来。什么都聊,这些年的见闻、王国的发展,宇联的种种nèi mu,但凡是能说的,他们都不会对彼此有任何保密,相对的,不能说的东西则是很有默契地一个字都不提。总的来说,大雄和昆塔克都像是忘了时间,全身心品味着友谊的甘甜。
天边,一颗星星闪烁了一下,仿佛是在向他们两人眨眼睛。大雄照旧将其当做哆啦a梦的灵魂。
“等着我,哆啦a梦……”他暗自在心中说道,“很快,你就会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