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外会有一面小小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标识着圆台面现在的位置。

眼看着它并没有升到99层，并且还在以平缓地下降时，赛巴斯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多半被识破了……当然他也没指望一支特战小队就能把那两人怎么样，毕竟在成为文职人员之前，“晨曦之火”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他本人也在战场上见过那阵势。仅凭十五个没有重武器的士兵就像拿下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只是想看看那两人的反应，而他也确实看到了自己想了解的。

随手撤去圆台中的监控画面，赛巴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对空无一人的宽敞空间朗声说道，“出来吧……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猎魔人，有血统加成的，因此很少有物种能够在我们的‘风息感’中隐匿自己。再者，你是真的不太擅长这个。”

话音刚落，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忽然在他身后爆裂开来，如死神舞蹈一般疯狂地跳动着。

这位隐者脑子倒也实诚……也不管赛巴斯是不是用话在诈自己，但他知道自己的基本功确实是很糟糕，干脆早早地就现了身，将本体裹挟在一股黑色的鬼影里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很粗糙、很沙哑，有一种风吹戈壁的苍凉感，听久了又会觉得空洞无比，说不出来的可怕。

“你是猎魔人？”黑雾之中赫然透出两道青蓝色的光，那竟然是来者的双眸在定定发凉，仿佛两盏飘忽不定的鬼火，“哼……不可能！我纵横沙场也有几十年了，亲手俘虏的猎魔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是唯一一个我们抓到之后不考虑逼供情报，而是直接就地处死的种族。小子，知道为什么吗？”

赛巴斯背对着他坐着，脸上的神色无惊无惧，也看不出悲喜。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硬骨头，娘咧，有时候你就是不得不佩服他们！就连女的猎魔人也是这样，严刑拷打之后愣是没一个屈服的，哪怕是长生桥被按断了照样一声都不吭。”隐匿在黑雾中的人似乎很是钦佩这种铁血硬汉的行为，即便是敌人，也不妨碍他给对手叫好，“懂了吗？一个族都是烈士，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人的。”

“而你呢，小子，你做了什么？”

“撤去行星能量护盾，将有生兵力分散开，对我们的轰炸不管不问，还用这座塔上的无线通讯向我们发送短膜信息，报告自己的坐标……哼，哪儿会有这样的猎魔人？不是说你穿着一身猎魔人的衣服就能蒙混过去了。”他揶揄着说道，“依我看，说你是我们安chā jin来的间谍可能性都更大。”

“一个族群，出一两个特例很正常。”赛巴斯淡淡地说道，“我之前也从未见过如此不擅长隐匿的‘夜灵族’。”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很会说话！”

一个生物从黑雾中缓缓走出来，每踏一步，地面就轻轻地颤几下。这是个高达五米的诡异生命体，有着和人类所差无几的四肢、躯干和头颅，露在外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雷电般的靛青色，即便是背光只能看个轮廓，依旧能显出其强壮无比的身材。就像中世纪的战士一样，他的身上套着一层锁子甲、皮甲，最外边则是一层漆黑色的“铁甲”，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会是铁打的……由于不戴头盔，他的五官也暴露在外，看着就像阿拉丁的灯神一般奇特。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在一团黑雾之中，唯有这双眼睛透着雷霆一样的怒火，仿佛要将宇宙中的一切全都点燃！

“我以粹为号，是夜灵族现今唯一的王者，所以……我才特殊。”夜粹王缓步上前，俯视着赛巴斯的背影，有些玩味地说道，“那么你呢？你也是猎魔人的王吗？据我所知，猎魔人的王现在应该还在虎啸山上吧？”

赛巴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印记——那是一只展开翅膀，做出飞翔状的红色凤鸾。而多出这个标记之后，赛巴斯的眼神也变了，那双原本充满了刚毅决绝的眼睛骤然一变，仿佛所有热血都在一瞬间被磨灭，只剩下一堆没有温度的余烬。那是帝王一样的眼神，在这种眼神的注目之下，凡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要烟消云散。就如烙印在他额上的凤鸾一般，虽然美好，可看这玉石俱焚一般的架势……分明是在她涅槃前的一刹！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夜粹王自是惊愕无比。但他终究是驰骋沙场上万年的古老生物，见过太多太多的阴谋阳谋，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数有着充分心理准备。不过短短几秒，他便理清了面前这位大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是一个布了几万年的局！

他缓缓地跪下，单膝着地，抬起那硕大的头颅，以完全臣服的姿态仰视着赛巴斯，仰视着这个一分钟前还不屑一顾的猎魔人。

“末将夜粹王……参见戏天帝！”

“起来。”

“……”可夜粹王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双手抱拳，进一步告罪道，“末将法力低微、见识浅薄，未能第一时间看穿戏天帝的正身。出言不逊，还望戏天帝见谅。”

“呵……”赛巴斯摇了摇头，轻笑道，“要是被你这么容易就识破了，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