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狂意不是说他为人有多狂妄,恰恰相反,雷鸣炰为人谦和,心胸豁达,但在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上,他有种以杀伐面对一切的疯狂意志。
百夫长率领麾下武士到军营复命,花独秀三人成了自由身。
按照之前的设想,他们本来就是要阶梯式的穿过蛇谷。
到达安临城,这趟旅程便完成了一半。
后面,他们会找一个大型商队,花钱挂靠进去,随商队南下。
这种商队有总督府重兵护卫,安全性很高,而且会有很多旅人挂靠其中。但凡在蛇谷行走的旅人,八层都是武道高手,有他们挂靠,商队在蛇谷行动的安全系数会更高。
这点雷鸣炰轻车熟路,毕竟这么多年来来回探亲,他都是这么走的。
办好了挂靠,三人一身轻松的走在安临城的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繁华,百姓的穿着打扮也都很整洁板正,显然生活水平并不差。
当然,间或他们也会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往往脖子上套着铁链,跟着某一个穿着华丽的人身后毫无生气的走着。
这些人花独秀三个见怪不怪了,他们就是所谓的奴隶。
虽然心生怜悯,但整个蛇谷几千万人口,不知道有多少奴隶,他们纵然看不惯,也是束手无策,这远远超过了他们能干预的能力。
沈利嘉说:“两位,今天我做东,咱们先好好吃一顿,然后找地方泡个澡,放松放松,怎么样?”
花独秀自然是满口答应,泡澡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何乐不为?
雷鸣炰笑道:“行啊,万叁你说了算,反正你请客,我是没这么多钱挥霍的。”
沈利嘉大手一摆:“这都不是事,走起!”
他们找客栈放下行囊行李,向店老板打听,直接找到安临城最有特色,最高档的酒楼来。
其实,蛇谷跟其他界域的饮食做法差别并不大,只是菜品口味略偏辛辣,肉食较贵。
毕竟,在蛇谷圈养牲畜成本比较高。
来到包厢,点好菜后三人喝茶闲聊,很快,两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暴露的来到包厢里,屈膝跪下,竟然跪着把托盘上的菜品往桌子上摆。
一个在前面摆,一个在后面拖着餐盘等。
这两个女孩长得瘦瘦的,小小的,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但穿戴成这副样子,那细细的锁骨,那长长的小臂又让人心生怜悯。
若是遇上一些有邪念的人,怕是立刻就要勾起小腹泻火。
花独秀三人同时皱眉。
怪不得这桌子如此低矮,原来是为了方便她们下跪后摆盘的高度?
而且,这两人本就穿着暴露,这么一跪下,胸前大片雪白展漏无疑。
花独秀冷眼道:“都站起来。”
两个侍女一愣,一脸莫名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只好又说了一句:“都站起来。”
前面的侍女小声道:“公子,我们……不能站。”
花独秀说:“为何?”
侍女道:“因为本店所有的侍女都是跪着服务的,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花独秀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好发作。
沈利嘉问:“你们是什么身份?”
侍女脸色一暗,但仍强装笑颜道:“回公子,我们……是奴隶。”
沈利嘉上下打量侍女,越打量越生气:“你们才多大年龄?”
侍女小声道:“我十五,她十四。”
沈利嘉说:“如此年龄,怎会是奴隶?”
侍女低着头说:“因为我们的父母就是奴隶,我俩生来……便是奴隶。”
雷鸣炰问:“你们是被酒楼老板买来的么?”
侍女点了点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雷鸣炰轻轻叹口气,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前面的侍女鼓起勇气说:“三位公子,如果需要我们陪酒的话……”
花独秀斩钉截铁道:“不需要!”
那女孩似乎吓了一跳,看花独秀三人脸色不善,只好低着头仍旧是以跪姿退着往外走。
花独秀冷冷道:“站起来,站着出去!”
两个女孩吓得脸色苍白,彼此对视一眼,想站又不敢站。
雷鸣炰说:“花兄,不要为难她们了,她们站得这一刻,下一刻去到别的包厢还是要跪的。”
说罢,雷鸣炰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三位妹妹,你们出去吧,有需要我会再喊你们的。”
两个女孩赶紧躬身欠了欠,退出包厢。
沈利嘉一扔筷子,说:“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雷鸣炰笑道:“我就说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你非要来这种高档酒楼。来吧,点了就吃,不要浪费食物。”
“在蛇谷,农民种点粮食很难的。”
花独秀叹口气,提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仅仅一刻钟之前,他们还都兴致满满,面对如此丰盛精致的一桌酒菜,忽然之间却个个都提不起胃口。
雷鸣炰说:“在蛇谷,每一个百姓的父母姐妹只要敢踏出大城一步,很可能就会被掳走,然后在遥远的陌生地方变成毫无尊严的奴隶。”
“这些年轻的女孩还算好的,至少她们还有一份环境不错的‘工作’。更多的奴隶,则是被当成牲口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在常人见不到的角落做最下等的活,饭都吃不饱,衣不遮体,犯一点错误就会遭受毒打,随时都会死于非命。”
沈利嘉说:“难道在总督府驻地,在安临城,奴隶也被光明正大的买卖?”
雷鸣炰说:“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城市,背后都有成千上万的奴隶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默默付出,包括安临城。”
沈利嘉问:“总督府不是该保护百姓的吗?”
雷鸣炰沉重说:“总督府的武力,保护的是自由民,就是咱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
“奴隶,等同于牲口,不算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