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回来,温婉给大儿子探探额头,仍然是高烧不退。
子居没醒,嘴巴里细细碎碎说着什么。
旭在床边站着,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温婉靠近耳朵听,是嫂子葛格对不起什么的。一会儿又开始唱一闪一闪亮晶晶。一阵发寒,身子颤抖得像大海里的独木舟,嘴里不住地叫“葛格讨厌我”。越叫越伤心。闭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温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旭低下头也开始啜泣起来。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吵死了。你们两个人怎么比我整个孤儿院加起来都要吵?别哭啦!”
温婉一声不耐烦的呵斥,下面洗碗的霍山扣都听到了。
上面吵吵闹闹,忽然在某一瞬间死寂无声。以为院长发脾气的霍山扣等不到洗完碗,擦擦手就上楼来。
一开门,旭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憋着气扶着墙站着没敢动。
床上,子居像一块破布瘫倒在温婉臂弯上。
温婉手刀刚放下。凌厉的眼神一扫过,霍山扣只觉后背一凉。他好像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院长。至少,他没见过温婉打人。
温婉瞪着吃人的眼神小心放下病人。一言不发蹬蹬蹬下了楼。
温婉“啊啊啊”地高声尖叫。
楼下宁正“哇哇哇”怪叫。
“口红?”“包包?”“我陪你去。”
过了一会儿,楼下安静了。
二楼,子居被扔在床上,仍旧是迷迷糊糊。
“简单粗暴够直接。”霍山扣夸一句,“好办法。”
把子居的身体摆正,又招呼墙角那蹲着的人,“旭你过来。”
惊魂未定的旭踩着地砖缝儿小心走过去。
两人齐心协力把子居左右翻动,拿毛巾蘸酒抹了一遍又一遍。
旭小心钻进被窝。霍山扣把子居脑袋按倒在他怀里。吩咐,“麻烦你当子居半天人肉枕头。他抱着东西睡很难呼吸。你也要多注意,多留一点缝隙。我还要下去做系统。就拜托你了。”
子居在旭怀里睡得安稳。旭心头千丝万绪。终于抵不过,俯首在他脸上轻轻柔柔烙下一吻,“哥哥,快点好起来。我们要一起上学。”
旭一手轻抚着篮球飞过的轨迹,一手放在子居头发上,探入滚烫的额头。夜里的墙是冰凉的。子居的额头是火辣辣的。
霍山扣中途来过一次。高烧褪去,还有37度5低烧。“还是物理疗法有用。”说着,又给上了一身的酒。
鼻尖挥之不去的酒,手上死沉的触感,旭拖着疲倦的身躯依靠在墙上睡着了。
旭夜半醒来,难得不是因为噩梦。是子居毫无征兆突然发作的哭哭啼啼。
“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旭被吓了一跳,醒过来。拍着他胸脯轻柔地哄,“哥哥你病糊涂了。睡觉吧。睡吧,睡吧,亲爱的,啊!”
子居一头撞进旭的肚子里。疼得旭张口又合起来。忍着不在半夜叫醒全家。
子居疯了似的在梦里双手抱头不住地挣扎。“不要。不要两个老婆。”
旭抓住他两只手,得他动静太大掉下床。嘴里,“好好好,不要两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