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和穆康的临时住所此刻水深约二十厘米,根据当地标准,属于“可以住人”的水平。两人推着一艘勉强能载物的小破船,在光怪陆离里辛苦奔波了一天,于下午五点结束工作,涉水步行几百米,疲惫进屋。
棚屋里弥漫着一股发酵和腐烂混杂的味道,靠北放了两张小床,一半浸在水里,只剩与人体接触的部分暂且幸于难。穆康一屁股坐到床上,接过夏树递来的毛巾擦脚。
自穆康被夏树忽悠来雅加达上了贼船后,小腿以下就从没干净过。
还他妈被雨水淋废了一台尚未来得及更新换代的手机。
穆康三天以来第十八次对穆康说:“我需要新手机。”
“雨停了晒干还能用。”夏树说,“这会儿上哪儿去给你弄手机?”
穆康:“你手机有信号吗?”
夏树:“没有,你半小时前问过了。”
“雨什么时候能停?”穆康烦躁地说,“手机是老子的命。”
“据说明天能停。”夏树给穆康递了支烟,“有灵感了吗?”
穆康把烟点着,猛地吸了一口:“没有。”
“要听点曲子找灵感吗?”夏树说,“小小在我手机里放了些音乐。”
“柴六听过吗?”穆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已经在这儿循坏播放上百次了。”
世界满目疮痍,心情拥挤不堪,两位艺术工作者相顾无言半晌,一同叹了口气。
周身烟雾缭绕,身下水波粼粼,两人盘腿而坐,颇有修仙风范。
夏树抱怨道:“小小说住得太差,不来探班了。”
穆康:“不来是对的,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夏树:“今晚还这么睡?”
穆康:“还有别处能睡吗?”
“没了。”夏树说,“晚上水上来了怎么办?”
穆康就着烟吐出一口浊气:“上来了再说。”
夏树跟着吐出一口烟:“怎么‘再说’?游出去?”
“游呗,当地人都用游的。”穆康随口说,“还有烟吗?再给我一包备用。”
夏树爬到床头摸出一包没拆封的中华扔到穆康脚边:“万一我们没醒……”
“不会。”穆康盯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我醒得来。”
凌晨两点,穆诗人和林狱警梦中相会,祭出一刀虐恋,准时叫醒了穆康。
穆康在轰隆雨声中倏地睁眼,花了三分钟平复心情、两分钟思念林衍、一分钟适应黑暗、二十秒摸透所在地形势。
住所水位攀升,已距离床板不过五厘米。
穆康淡定地坐起来:“夏导演。”
夏树:“……嗯?”
穆康:“我们要被淹死了。”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