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成了对方的家长,一下子想到了自己那个烦人的爹,气就不打一处来,磨了磨牙,气鼓鼓地打算和裴青雀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哼,果然家长全都是这么讨厌的。”
“你走之前不是把你家剩下的资源都转到我的账户下了吗?连带着还有一笔钱,”温景逸漫不经心地吹了吹自己涂成了黑色的手指甲,话音一转,秀气的眉头蹙起来,目光里透着烦躁:“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温哥却说什么都不同意用,还整天硬逼着我把钱还回去。”
“我也得找得到你才能还钱啊,对吧?”温景逸的话音顿了顿,接着说:“他倒好,总觉得我要把钱昧下来,一天提醒我八百遍,比闹钟还烦人。”
裴青雀听着温景逸的抱怨,发现孟望川果真和答应过自己的一样,把小洋楼里剩余的能源转到了温家,不仅如此,甚至在没有告诉自己的情况下给了对方一大笔钱。
在他最想逃避的时候,某个人的影子却仿佛无处不在,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出来刷一刷存在感。
终于体会到了两个人这几年的纠缠到底有多深,裴青雀心下酸涩,忍着那些纷杂的情绪对温景逸说道:“那些钱是我……我家里人为了感谢你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才转过去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该用的时候就用吧,不需要还。”
“啧,”温景逸双眼放光,假如这个时候裴青雀站在他面前,肯定会上前给自己的好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小雀最讲义气。”
只是高兴不过三秒,温景逸就又变成了被戳破了的气球,塌下肩膀,丧气道:“可是温哥不会信的。”
温景逸把手撑在膝盖上,用半边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对着屏幕里裴青雀数落温在野的不是:
“温哥一天天的就知道催我上学,不让我打工,不许我打架。就连我课余时间去酒馆端盘子都要把我抓出来送去辅导班……”
少年很抓狂:“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很穷啊,饭都吃不起,还上学。”
“再说了,”温景逸满不在乎地哼哼:“都不是他亲生儿子,还是在贫民窟这种地方……花这么多钱供我念书有什么用?”
温景逸对于两个人并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丝毫不介意的态度和温在野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着实令裴青雀有些惊讶。如果说在刚刚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裴青雀面对温景逸还会有些不自然,现在倒是把所有多余的顾虑都打消了。
温景逸的年纪比裴青雀还要小,比起四处辛辛苦苦地打零工,的确是坐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更加适合他这样子的少年人。裴青雀想起来温在野托付给自己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好好劝一劝温景逸:“小逸,你听我说……”
听到裴青雀开口,温景逸终于消停了,抿起嘴唇,眨巴着他的杏仁眼朝屏幕里的裴青雀看过去,十分认真的模样。
在裴青雀二十年的人生中,需要他去和别人讲道理的时候少之又少,吭哧吭哧地琢磨了半天,最终也没想出来再迂回一点儿的说法,只好干巴巴地开口:“其实吧,我觉得你爸的决定挺正确的。”
“多读点儿书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好处,”裴青雀迫不得已,凭着记忆背出来小时候家里给自己请的家教说过的话:“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等到长大以后才后悔就来不及了。”
温景逸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终于,在裴青雀磕磕巴巴地背到了“没有学历,连工作都很难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裴青雀,嗓音冷了几个度,凶巴巴道:“雀儿,这些话是不是我爸让你和我说的?”
裴青雀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那张小脸上的诧异表情把他出卖了个彻底,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是怎么知道的?”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