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用身体缠住了其中一只,蹭着那光滑柔软的皮毛解闷,一边观察着虞策那边的动静。
果然,他才刚清闲了没一会儿,虞策所在的亭子里就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暗卫武功虽高,然而两拳难敌四手,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之下,两名暗卫纷纷被击败,落入水中。
训练有素的刺客乘胜追击,迅速将虞策围了起来。
于远处旁观的秦湛不由得挑眉,虞策这是吃了上次御书房暗杀的甜头,想借此逼他现身?
虽然知道这是个陷阱,但秦湛也不得不往里跳,他变回人形,足尖轻点草地,如一阵疾风般地掠过大片草丛向湖中央飞去。
蛟龙骨剑在手,又有妖力加身,那群刺客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死的死逃的逃,秦湛很快就把亭子里的刺客清理干净。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虞策就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脸上的笑容欢快得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抓到你了。”
秦湛微微蹙眉,虞策松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到石桌边坐下,仰头看向他,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下,我们来聊聊天。”
秦湛故作犹豫了一番,然后才依言走到虞策身边坐下。
虞策说,“你就是小蛇,对不对?”
秦湛:“……”
虞策:“为什么不说话?”
秦湛:“……”
虞策:“哎,你这妖怎么不理人呢?”
秦湛终于被这熊孩子烦得受不了了,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蛇妖声音清朗,冷如寒冰迸裂,脆如朱玉相撞。虞策专注地注视着他,轻声吟诵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秦湛虽不清楚具体的释义,但也知道这是表达爱慕的诗句,不由得面色微红,移开了视线。
“小蛇,你还会跟我回宫么?”虞策问他。
“如果我说不呢?”
虞策舔了舔嘴唇,眼神逐渐起了变化,“那我就把你绑回去。”
秦湛斜睨了他一眼,虞策侧着头看他,“你骗我,你会跟我回去的对不对?小蛇,我知道你对我好。”
秦湛垂下眼,“我是妖。”
“所以?”虞策困惑地问,“你保护我,对我好,是不是妖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朕是皇帝,朕说你是仙,谁敢说你是妖?”
虞策蛮横的语气让秦湛不由得失笑,“指鹿为马也不是这么个说法。”
虞策见他终于露出笑容,心情不由大好,转而拉起他的手,“好啦小蛇,别在外停留太久,不安全,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我有名字,叫秦湛。”秦湛说,“你不能一直叫我小蛇,让别人听见了会有麻烦的。”
虞策不满地撇嘴,“你这名字太多人叫,我就喜欢叫小蛇,特别些才好。”
秦湛说不过他,只能由着虞策来。
回宫之后,已经是人形的秦湛自然不能再和虞策同住寝殿,虞策万分不愿意地另外赐了永和宫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让小蛇变成人是个错误。
——但事实上,这和之前也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虞策从往常的一下朝就直奔寝殿改成了直奔永和宫而已。
在古代待久了,秦湛也就没有之前那样抵触,偶尔听听曲儿弹弹琴,权当是修身养性。
很快,皇宫里上到朝廷重臣下到扫地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了皇帝从宫外接来一个神仙一样好看的人,据说还是位会些道法的修士。
于是众人无一不是扼腕叹息,这修士大概是刚刚从哪个圣地里出来,还不知道当朝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就冲着白衣公子那相貌和皇帝那德行,傻子也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在听到这些愈演愈烈的传言后,莫蔺终于坐不住了,又去永和宫和秦湛见了一面。
然而这次会面并不怎么顺利,莫蔺还没说到正题上,外面就有太监扯着嗓子喊‘皇上驾到’。
祭司有权不拜人间帝王,所以莫蔺只是躬身行了一礼,秦湛则是压根就没有要行礼的自觉。虞策的视线扫过并排站着的二人,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祭司今天有兴致来走亲访友了?”
莫蔺的面色同样是波澜不惊,“臣和秦湛是多年的故友了,友人乔迁新居,自然应当来看看。”
虞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是么?朕看你们倒不像是只是‘友人’而已。”他在‘友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秦湛无力扶额,虞策这是又吃错药了?一进来就这么重的火药味。
听出虞策表现出的极为不正常的占.有欲,莫蔺本就漠然的神情变得越发冷肃,秦湛赶在新一轮唇枪舌剑之前打断了他们,“莫蔺,你应该还有事忙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早些回去休息。”
然而,哪怕是这样客套的逐客令在虞策听来都犹为刺耳,莫蔺走后,虞策的表情没有半分好转。
莫蔺瞒得严实,虞策不清楚他和秦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看得出来两人曾经在一起过——或许不是曾经,两人现在可能还是一对儿。
这个认知让虞策没来由地感到愤怒和焦躁,秦湛表现得一如往常,他没办法也不舍得对小蛇发火,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直到用晚膳时一个上菜的婢女偷偷瞄了秦湛一眼,名为虞策的火药桶才正式宣告爆炸。
秦湛吃鱼肉吃得好好的,虞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扯过那个婢女将她的头按在桌上,随手抄起碗边的筷子就往她的眼睛扎去。
秦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拉住虞策的手臂,银筷堪堪停留在婢女眼睛上方一公分的地方,吓得她连哭都忘了,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虞策不住地发抖。
“虞策你做什么?!”秦湛皱眉低喊道,大力拉开他,虞策被力道带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秦湛的反应让他愈发恼怒起来。
秦湛揉了揉太阳穴,对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道,“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
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虞策再无顾忌,双眼赤红地冲着秦湛嘶吼,“你为什么拦着我杀那个贱人?!”
秦湛一脸莫名,“她明明什么都没——”
“放屁!”虞策的愤怒值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看得秦湛心里一紧,虞策眼神阴鸷地向他逼近一步,“别以为朕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下贱的奴婢竟然敢勾引你,她若是自寻死路,那朕也不介意满足她一回!”
“还有莫蔺。小蛇,你最好转告他,如果下次再让朕看见他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眼神看着你,就别怪朕开了这几百年来对祭司用死刑的先例!”
每说一句虞策就前进一步,迫人的压力让秦湛浑身紧绷,宽大衣袖下的右手隐隐泛出紫光,随时准备出手。
“虞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虞策说,紧咬着的牙根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颤,“我只知道,你不能和除了我以外的人亲近。小蛇,我不喜欢,也绝不允许。”
秦湛讥讽一笑,“可你控制不了那些,那取决于我,而不是你。”
“你是我的。”虞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固执地重复道,“小蛇,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虞策,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属于你,唯独我不可能。”秦湛淡淡道,右手从袖子中探出,蛟龙骨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上,“你知道你没有那个能力。”
“那你就杀了我,”虞策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进,“小蛇,杀了我。”
虞策失去理智一样的举动秦湛愕然地瞪大了眼,不得不把剑锋往下压以免真的伤到他。
“来,举剑,杀了我,就像你对待那些刺客那样!”
“杀了我啊!!!”
虞策疯了一样地咆哮,在秦湛第二次把剑往下压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扑了上去,吻上秦湛的唇,像是原始的野兽一样吸吮撕咬着。
鲜血的腥气和周身萦绕的熟悉气息让虞策的心情诡异地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感受着唇上柔软细腻的触感,竟是愉悦地笑了。
“小蛇,你看,我是没有这个能力,可我有足够的资本。”
“你舍不得杀我。”
“所以,你注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