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什么时辰了?”江其琛剪下一枝枯叶,手一松便洋洋洒洒的落在脚下。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动人。
景行身子微躬,附在江其琛耳边恭敬的道:“爷,丑时了。”
被唤作景行的男子是江其琛的贴身侍卫,他年纪很轻,相貌端方标志,腰间挂着一柄墨色长剑,名唤“上玄”。
夜已深,南陈境内万籁静寂。
问过时辰之后,屋里的人便不再多言,若不是那门缝间不时颤动的烛火,似乎一切都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直到门外落下一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江其琛好看的桃花眼瞥了一下景行,将手中的剪子递到他手里。景行刚双手接过,那边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江其琛道:“进来吧。”
余音方落,虚掩的房门便被轻轻推开。
虽是阳春三月,夜晚的风仍旧夹着丝丝凉意,卷着门边便吹进来,打歪了桌上颤巍巍的烛火,拂起了江其琛脚边落下的兰草,顺便带起了他纹着白金色牡丹的衣角。
景行一见来人,端方的脸上挂足了微笑。他立时迎了上去,喜道:“陆鸣哥,你可回来了!”
被唤作“陆鸣”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衫,外面还披了一件同色的外袍。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面容,若仔细探看,依稀可见那人脸上覆着一张黑甲面具。
陆鸣侧身进了屋,将房门严严实实的关好,撩开帽檐,只见他头发高高的束起,上面还绑着一根金色纹流云发带。
“回来了。”江其琛转着脚下的四轮车一点一点的往外挪着,苍白的脸在瞅见陆鸣破裂的衣衫时泛起点点寒意,他眉角轻挑:“受伤了?”
陆鸣迈向江其琛的步子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有半刻的停顿,随即轻轻点了头,大步走到江其琛的身后,推着四轮车来到桌边。
“受伤?”景行这才看见陆鸣的黑衣上有了几处裂口,几乎是不可置信的说道:“陆鸣哥,谁人能伤得了你?”
陆鸣放下四轮车的把手,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掀下来放到桌上。只见那面具下的脸棱角分明,俊朗非常。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如星。
他半跪在江其琛面前,低下头沉声道:“爷,我晚了一步。”
江其琛沉默半晌,将目光从陆鸣那刀削般冷峻的脸上移到他的肩上,被桃叶破开的伤口明目张胆的绽在那里,似乎是在叫嚣着陆鸣的失败。脸上的寒霜一点一点的敛去了。
“是花无道。”江其琛盯着陆鸣的伤口,念出一个名字。后者无声的点了点头。
景行凑上来仔细凝视着陆鸣肩头的伤痕,有些意外:“怎么会是花无道?花无道此人行踪诡秘,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年他叛出天眼宗的时候还立了誓不再过问江湖事。怎么会在此时出现?”
良久,江其琛看向地上跪着的沉默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没人料到出手的会是花无道,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