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看,一个细节也不想落下,看到许斌将水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水,反而紧紧包住了许斌的手。
“把手放开,我们好好谈谈。”
许斌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冷静,让谢信泽火热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冰寒。
被对方松开手,许斌往后退了两步,站在谢信泽对面,吐字清晰的说道,“他叫许彦,四岁零五个月十八天,男孩,血型ab,出生的时候七斤六两,我生他,生了一天一夜。”
许斌的语气并不凝重,声调也不高,但听在谢信泽耳朵里,却仿佛炸雷。
“他很聪明,六个月就喊了第一声‘爸爸’,一周岁的时候,别的孩子刚会走,他已经能小跑两步,两周岁就会自己握笔画画,三岁的时候会自己编故事给我听,如今四岁了,他现在是幼儿园里的小霸王。”
说起儿子,许斌的语调中不禁流露出父爱的宽和与柔软。
谢信泽一边如饥似渴的听着,不想漏掉一个字,可同时又觉得每个字仿佛都是对他的一种声讨和凌迟。
“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在他眼里,家人就是爷爷奶奶和我,我们给了他足够的爱,他也从未问起过,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爸爸和妈妈,或者两个爸爸,可自己却只有一个?直到昨天,他问了我。”
许斌的眼神没有波动,直视着谢信泽的眼睛,可谢信泽却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让他坐立难安,无地自容。
轻笑了一下,许斌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跟他讲的么?”
谢信泽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没脸答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难言的情绪。
许斌,“我跟他说,你爸爸出门去工作了,他很爱你,他会回来看你的。”
谢信泽再也抑制不住,他猛地上前,紧紧搂住许斌,“许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我……”
许斌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没有告诉你孩子的事,责任在我,但我想,即使当年你知道孩子的存在,也一样会离开。”
谢信泽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许斌轻轻推开他,“因为当年的你,想要的并不是一份安稳的感情和一个家。”
谢信泽愧疚不已,他眼中甚至隐隐有泪,“许斌,我从没想过我会为自己当初的自以为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说的对,即使当初我知道有孩子,也还是会回香港,因为我不能让他为了我的身份和家庭所累,为了让他不过我那样的生活,我只会更迫切的和谢家断绝关系。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为自己这五年来做得事情而后悔过,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对你讲实情,没有勇气用真实的身份和你交往,没有敢去相信,你会真的爱我,我只后悔,这五年,我们没有在一起度过!”
说起这五年,许斌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你还有很多事应该后悔,谢信泽,你差点为了自己的自以为是,失去孩子!当彦彦肺炎反复,高烧不退,送到重症抢救的时候,我隔着玻璃站在外面,看着意识模糊的孩子,你知道我想得是什么?”
谢信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他忙低头掩饰。
“难道他来到这世间一次,还没感受过哪怕一天来自另一个父亲的爱,就要这么离开了么?”
谢信泽不忍再听,伸手去抓许斌的胳膊,却被许斌向后撤了一步,闪躲开。
许斌的声音微微发抖,听得出来,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那时候恨透了你,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可笑的自尊和骄傲,就要连累孩子承受了这些遗憾和不公平!”
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但终究没有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