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傅知淮看着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怎么让桑原换份工作,不要再来酒吧。
他冷冷瞥了那醉汉一眼,把桑原推进车子,却不急着开车,而是打了个电话。
桑原抱着碗安静地吃粥,偶尔偏头看他一眼,听到些“拘留”、“罚款”之类的词句,也不出声。
过了十来分钟,傅知淮挂断通话,抬指蹭去他嘴角的水渍:“还喜欢吃吗?”
“喜欢。”桑原喂给他一勺,傅知淮乖乖咽下,还是与十年前别无二致的清甜风味。
车子再次开上高架,堵车的情况比来时还要严重。桑原捧着脸看天上一轮白月亮,看了好久,忽然扯扯傅知淮的袖子,对他伸出自己残缺的右手:“你看这只手,丑吗?”
“不丑。”傅知淮握住他手腕,低头在断指处吻了一下,桑原痒得微微哆嗦,推开他的脑袋:“就是少了一点,对吧?我记得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晚上我去接我姐下班,遇上了抢劫的。那个时候我还不怎么会打架,把她推走之后,我就被揍了。”
他说这话时,眼里映着亮亮的水色,像是又回忆起了那时的疼痛:“当时好像是有四五个人,他们打我我当然要反抗,最后就乱成一片。警察来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疼,后来回到家里,我姐抱着我哭……我才发现这根指头被扯断了,但是我感觉不到一点疼。好奇怪。”
傅知淮轻轻把他的右手握在手里,桑原歪头看着他,眼泪有泪珠将落未落,很可怜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年来我跟人打架,都感觉不到疼。我只是很烦,不想再打了,可倒霉的事它总撞上我。”他闭上眼睛,冰凉的泪珠缓缓落下来,融化在衣领的阴影深处:“夜里我老是梦到山里的小村子,特别安静,沿着村里那条路一直走,路上有小狗在叫。再朝前有院子和木门,等我快看见你的时候,梦就醒了。”
他的手在傅知淮掌中颤抖,又被更用力也更温柔地握紧。傅知淮吻了下他微凸的指节,呼吸有点粗重,开口时似乎含着低哑哭音:“我们会有个家的,原原。”
夜里傅知淮留在桑原房间里睡。他自肩胛至腰背都布满了血痂脱落后的嫩粉色疤痕,有些已经快看不见了,有些却很明显,可能要留一辈子。
这些地方的皮肤较别处更脆弱,也更敏感。桑原指尖抚过时,傅知淮忍不住微微战栗,而后把他拥得更紧。汗水,眼泪,与潮热的呼吸,一同把床单弄得湿泞不堪。他们躲在被子里长长地接吻,在濒临窒息的瞬间尝到情|爱的绝顶滋味。
天将亮时,桑原已经伏趴在枕头上无法动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湿软得像浸满水的棉花。可身后炙热的躯体仍不知餮足地贴近,攥紧他无力的手掌,含着低沉的哑音叫他的名字,领他共赴云里巫山,再倏然回到人间,跌进甜稠软腻的沼泽地。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舌尖被吮得麻痛,想睡,可傅知淮不许。断断续续在床上折腾到早上六点多,桑原忍不住又要爬起来找安眠药的时候,这人终于肯从他身上下来了。
傅知淮清醒得根本不像刚酣战过一夜,把桑原揽进卫生间认认真真清洗干净,又很勤劳地翻出干净床具换好,才抱他回房睡下。
桑原趴在男人肩头,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结:“手机。”
傅知淮闭着眼把手机递过来,桑原随手输了自己的生日,果然正确。他望了望傅知淮平静的睡脸,低头认真地在浏览器搜索栏输下一行字:
“男友性|欲亢进应如何治疗?”
但是,还没等看到回复,他就阖眼陷入了沉睡。
下午两点多,傅知淮被桑原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爬起来按下接听,原来是该去接桑顾了。
桑原睡得很熟,傅知淮在他眉心吻了吻,起身穿衣,同时低声询问桑顾爷爷奶奶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