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思,你出去一下。”傅思母亲看到门口的人,对儿子说,“我想跟江先生聊一聊,一会儿你再来。”有一种说法叫回光返照,使奄奄一息的女人能完整的说话。
“可是...”傅思依依不舍。
江无言走进他,往他身后拍了拍,这才终于得以使少年离开。
“我们有多久没再见面了?”等傅思走后,女人在江无言的帮助下靠着枕头半卧起来,“江先生,你还是那么年轻。”
“不年轻了,夫人。”江无言搬来凳子坐在她床边,温和的与她说话。
女人笑道,“我算什么夫人,没名没分的,在他身边的位置还不如你。”隐隐约约,她提起一件往事,“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帮我一把的还是你。”
女人说,“不过也好,换作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江无言,“夫人过誉了,这是我的本分。”
“你一直这样,你以为的本分总会不知不觉让很多人心里难受愧疚,”女人表情苦涩,“你知不知道...”
她这句话没说全,目光突然不受控制的涣散了一下,想必自己也察觉出不剩多少时间,一把拉住了江无言的手,做最后的交待。
兜来转去,还是儿子,“小思的事情,我知道你清楚,他是个乐观的孩子,一直很照顾我,他...不像他爸,很温柔,很出色,将来一定能有出息,我希望你,你可以...”
“我会的,夫人”江无言反握住她的手,“我会好好照顾他,将他培养长大。”
“谢谢你,无言....”傅女士的声音渐渐轻下去,“你告诉他,他是我的...”
最后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她眼中的焦距终于完全消失,江无言盖上了她的眼睛,将门口捂着嘴哭成泪人的少年叫进来,一同进门的医生为逝者盖上白布,人推去太平间时他一直跟着,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个跟头,膝盖流血也没能让他停下。
直到江无言把他拉住,他才在电梯门口停下,傅思哭的根本止不住,又问江无言,“我想多看妈妈一会,为什么不让我再看一会?”
“已经很久了,再看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江无言稍微弯腰抱住他,“真正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我们有珍贵的记忆,有记忆,也相当于是带着死人的一部分活下去。”
傅思红着眼看他,“我不懂。”
“你与母亲的记忆就是你的一部分,她与你说的话,你们做的那些事情,都将伴随你一辈子,也会变成你将来为人处世的一部分,”江无言说,“换言之,你也是她的一部分,你活着,能看到她没来得及看到的东西,可以完成她生前最想做的事情,你就是她,在你死后,得到与你有关记忆的人,也都是你。”
他看傅思仍旧渺茫的表情,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
“我知道的,先生,我没有想死,”傅思把头焖在江无言的肩膀处,一手抱住男人宽厚的肩背,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本来要死的,我本来就要跟妈妈一起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先生,我又没有勇气死了...”
“我只是,我只是...”
江无言摁住他的脑袋,把眼睛盖在自己的肩部,像哄小孩一样,在身后轻拍他的背部,“没事,想哭就哭出来。”
“江先生...”
肩膀处的衣服很快湿濡一片,少年的抽噎声越来越大,终于整个走廊都飘荡出属于一位遗孤的失色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累的睡过去,傅思才被江无言抱回车回家。
在床上给熟睡的少年包扎完伤口,江无言起身离开,他去自己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一支雪茄,点着后坐在与卧室相连的阳台躺椅上安静的抽。
【系统:你的心情好像很复杂,能跟我讲讲是为什么吗?】
【江无言:我心率很稳定,你从哪儿看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