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公事让人烦躁,杨文通那边的事情也一样让人操心……
虽然蓟州频频传来捷报,平谷复在即。但随着捷报来的杨文通的书信却越来越薄,里头带着语气的词句也愈来愈少,甚至有时候只是如同正经的公文一般,只写了赶到某地、歼敌某数。
这种不带丝毫感情色的陈述,让季怀直有些莫名的不安,就好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似的。
而最近送来的一封信,上头更是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安好,勿念”,那之后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还“勿念”呢,季怀直都快怨念死了,他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担忧远行儿子的老父亲……
自己当初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家伙给召回来啊!!!
一旁的李福见季怀直又露出这副表情,就猜到了几分他的心思,连忙开口劝道:“杨将军那边,有安王照应着,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杨文通也算是攒了不少军功,前段日子来信,非要要个将军称号。季怀直索性也不等大军班师回朝,直接把先前报上来的军功统计统计,大笔一挥,该升职的升职、该奖励的奖励,就当是鼓舞士气了。
至于杨文通为何屡屡立功,季怀直也是心中大概有数。
大军开拔后,他亲自写信嘱托安王,又特意派人追出去封他为卫指挥佥事。
估计现在那边有什么比较安全、又容易立功的活,都被安到了杨文通身上了。
对于自己亲手造就的不公平,季怀直心里有些愧疚,但却一点都不后悔。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雄韬伟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只是想要活得好好的,如果有能力的话,顺便让自己身边的人活得好好的。
天下太大,百姓太远,而他的心却很小,他顾不了、也管不来……
有时候,他都想着,既然栎王这么有野心,干脆把皇位给他就好,自己接着当那个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就好。但是,想想历代退位皇帝的下场,季怀直默默地抖了抖,还是压下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此刻,对于李福的安慰,季怀直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要不是理智告诉自己,杨文通现在跟着安王,应当十分安全,季怀直早就跳起来了拟旨,叫他回来了。
季怀直优点不多,就是看得开这一点,还是值得称道的。虽然烦心事一堆,小伙伴也不让人省心,但是他也没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中。
毕竟人生苦短,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没了呢,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开心过好当下每一天呢。
他略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翻看起今日的奏折,一直到外头的小太监通报“杨首辅到”的时候,他才命人将眼前的东西拾起来,而他自己则是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等候他的这位老师过来了。
教导季怀直的人挺多,但是,季怀直个人还是最喜欢这位杨首辅。
一个是因为这位杨首辅是毕竟是在官场上沉浮数十年,对着季怀直讲课,从来不会干巴巴地照本宣科,都是就事论事,有些讲故事的意思在里面,有时甚至颇有趣味。
再一个就是,这位杨首辅的忠诚值,是他从不到六十,一点一点地磨到了将近八十,这让季怀直每次看见他,都特别有成就感……
枯燥的政事被这位杨首辅讲得颇有意趣,季怀直投入之下,几乎未曾感到时间流逝,待到李福提醒快到宫禁之时,季怀直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去已久了,他站起身来,不由又一次感慨道,“杨大人致仕以后,开家学馆也是极好的。”
杨万彻自然明白,季怀直这话里头,并没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含意,只是单纯的夸赞罢了。故而,他从容地笑了笑,道:“陛下谬赞了。”
一般而言,他们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