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冲着赵礼这时候敢来找他的勇气和布置,他这傀儡也不会随意地任人摆布。
“只是,前路艰辛,无异于身临万丈深渊。皇兄要,保重才好。”赵深吸口气,忽然一仰头,勉强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他自认没有那与虎谋皮的本事。他们留着自己,也不过任人摆布,苟活罢了。若是自己现在死了,能让他们捧上这个皇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死在你手里倒也值得。”赵喃喃道。干净的脸上越发的苍白。在凄风苦雨里显得分外清楚。
“他日皇兄得偿所愿后,若是能替赵家报仇,烦请皇兄在皇弟的衣冠冢前烧把纸钱吧。”
他连全尸都不指望了。这情景,提出来也是空麻烦眼前兄长。
“你倒是看得清楚。”赵礼声音醇厚,听了他的话不明意思地哼笑一声。看着那沉沉的天空,转了身子望向皇宫的方向。讽刺道。“老头子还没咽气,朱权现在也没想着召你。看来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着自己做上皇位。”
“一个阉人,到底见识不足。”知道自己马上死了,赵反而不怕了。接了赵礼的话痴痴笑道。“远没有留着我的黄雀高明。”
那只黄雀只要等到皇上死了,再灭朱权,再扶自己上位,将自己掌在手里就圆满了。虽然野心勃勃,不管如何,面上到底是冠冕堂皇,过得去的。
可怜朱权,这时候还不逼宫,怕是苦熬着等老皇帝咽气,就为了不摊上谋逆的罪名。却不知道名声,都是自己做出来的而不是等来的。肖想着皇位的人,到头来沦为了全别人名声的工具。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哀。
“你看来是真的不想活,这时候了,还在操心别人。”赵礼转了回来,嗤笑一声,敛了眉,静静看着赵道。“朱权还没逼宫。”
“嗯?”赵忽然一愣。不可思议看着赵礼。“兄长是何意?”
“他还没逼宫,宫外的人便暂时不会动。更不会来迎你称帝。我挖了条地道,通向一条街外。运气好,你还能跑的掉。”
只不过时间不怎么够罢了。朱权不是耐心的人。估摸着,老头子死不死,朱权最多只会等到后半夜。送个人上路,也是送一杯酒,杀几个人的事儿。那阉人临了还想挣一把光明正大,殊不知,偷的抢的,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
“你真的要放了我?”赵瞪大了眼睛,紧紧看着赵礼,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他不想死。可他是个聪明人。他若是不死,赵礼便名不正言不顺。便是做了皇帝,也不会安稳。只要赵礼一日没有摆脱钳制,只要背后那人觉得赵礼不好控制。他就有可能被自己换下来,换句话说,自己的存在,就是日后这位天子头上悬着一把剑。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赵礼笑笑。看着他这个惊慌失措的皇弟,眨眨眼。
………………
雨还未停。这火,也不知道烧不烧得起来。赵礼随手踢碎了院子角落里的一盆已经被雨水打的垂了头的菊花。啪嗒一声,惊了周围的人。
“您不该放他走。”身后的人一挥手,片刻后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来的暗影小心翼翼散开去,在这府里倒上准备好的油。然后,执起火,让这漆黑的寒夜里蹿出一条条夺人眼的火蛇。
火光里,赵礼沉寂得像是一块院子摆的石头。安稳地立在这儿,平静地看着这最后一座王府即将被付之一炬。
朱权在等这一天,王执在等这一天。他,又何尝不在等这一天?
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登上那个位置,成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