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冷冽,传志不由打个寒噤,将阿笙护在怀里,问他接下来要去何处。阿笙道:“一会儿再问也不迟。好容易没人跟着,咱们去吹吹风。”
传志说好。甲板上灯火通明,莫负雪、袁昭玉、周玉明、孙百宁几人在桅杆下围炉而坐,瞧见他两人,莫负雪问贺方怎不一同出来,阿笙道:“我要同传志说几句话,他不愿听。”
莫负雪冷道:“不是你出的主意么?不论在何处,都至少要三人结伴。你要食言不成?”
阿笙向传志怀中一靠:“我们要说些小孩子的情话,你想听便听。”
“你消遣我么?”莫负雪将手中柴火一撂正要发作,被袁昭玉拦下:“两个小娃娃的事,莫掌门随他们去吧。”
阿笙道:“你怕我们两个勾结,将这艘船掀了不成?”
莫负雪给他呛得老脸一红,骂骂咧咧作罢。两人走到船头,传志将人抱紧了,苦道:“病成这般模样还要吹风,咱们稍站一会儿就赶紧回去,好不好?”
阿笙说好。雨已停了,夜空中浓云散去,半轮明月高悬,夜幕中点点星辰似唾手可及。他仰头望着月亮,问:“我可曾讲过,是何时起将你记在心里的?”
传志一怔,想了想道:“我也不知。我倒是很早就记得你了,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在开花的树底下站着,好看极了。那以后,我便将你记在心里啦。”
阿笙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记不记得,那时咱们刚走出开封城就下起雨来。那天的雨可真大,不过半刻钟,连里衫也淋透了。”
“怎不记得?我还掉进泥坑了。”
“那时候,我坐在马上,看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就想,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
“骂你做什么?”
“骂我不仅凶巴巴的,还不肯帮忙,自己坐在马上享福,要你辛苦赶路。”
传志莞尔:“你也知道呀?”
“我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笨蛋,自然知道的。”阿笙捏着他的手指,合拢又松开,松开又合拢,“可你没有骂我,非但不骂,还问我冷不冷。到了破庙里,又是生火,又是要我歇息,还救了那偷东西的小乞儿。”
传志摇头:“我既没有打火石,也没有药,救人的分明是你。虽说要你歇息,却是我在你肩上靠了一夜那不正是治风寒的药?你可还带在身上?”经他一提,阿笙才想起此事,拿出小药瓶吃了两粒。传志叹道:“你平时聪明绝顶,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怎就忘得一干二净?”
阿笙却接着道:“我便是从那天开始,将你记在心里的。”
传志愣住,傻傻瞧着他。他望着夜空,脸颊耳朵都是通红,好像不敢瞧他。星星和月亮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世上怎有你这样的傻瓜?只愿想别人的好,从不想人家的坏。换作旁人,才不在意青虎门死了几个人,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杀便杀了。独独你,”阿笙笑道,“竟还犯了癔病,久久不能释怀。”
传志憋红了脸,半晌方道:“你莫笑我啦。”
“我有时还想,你不该是方家的孩子。你若是山里牧牛的牛郎、太湖上打渔的渔夫,再或许是个木匠,那就好了。你这样的人,应当一生安稳顺遂,不知江湖险恶才好。”
传志循着他的话,想了再想,摇头:“若是那样,我便遇不到你。那可不好。”他摸摸阿笙额头,仍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