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学武是要报仇,方家的仇人很厉害,我只能比他们更厉害才可以。要是为了听清风、看月亮,我不学武也可以。就是有点可惜,听不到下雪的声音。”
陈叔平道:“你不想听听?这世上可有万万千千你没听过的声音,千千万万你没看过的美景,天下间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数不胜数,你要是一辈子困在这山里,哪能见识得到?不习武自然可以,不过要是学好了,天下何处是你去不了的!至于报仇,笨小子,那点小事也值当?你既要学,便学得高些远些,囿于你方家的小仇小恨,学得一身戾气,走上歪路不说,也忒没出息。”
传志心道,这话要是给九叔听到了,他定要打人的,嘴上却道:“爷爷武功这么高,不还是住在山里,一辈子不出去吗?”
不想陈叔平仰天大笑,得意道:“凭你爷爷的本事,除了我自己,天下有谁能困得住?我只是不肯出去而已。”
传志当即问道:“爷爷不想看看天下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吗?”
陈叔平笑罢,长叹一声闭上眼睛道:“这天下间最有趣的人和事,你爷爷都看尽了。古人云‘曾经沧海难为水’,你小小年纪,又懂个屁?老头子跟人有言在先,终生不出这深山一步,自不会违背誓言。”
传志喏了一声,不再多问,专注望着天上月亮,轻声叹道:“不晓得下雪是什么声音。”
陈叔平呵呵一笑,猛然坐起,翻身跃下屋顶,笑道:“你若想学,明日清早来找我便是。不过咱们有言在先,老陈我一生不徒弟,教你功夫不过是因那一声‘爷爷’,今后笨小子你要是在江湖上走动,可千万不许提我名头。”
传志惊喜道:“我,我也可以学吗?”说罢又想到付九,起笑容,蹙眉道:“我得先跟九叔说说,要不然”
“只怕他巴不得你来求我呢!”
传志望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暗道:我能学得爷爷的十分之一,怕也厉害得很。想到此处,不禁心生向往,喜上眉梢,恨不得就地打两个滚,笑出声来。这一得意,未曾留意脚下,一个轱辘便滚落下去,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已重重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
翌日传志起身,桌上盖着粥饭,却不见付九,只有那柄长刀靠在墙边。半年来都要同付九一道练功,今日不见,传志不若有所失,独自一人吃过饭后,负刀向陈叔平竹舍走去。陈叔平见他鼻青脸肿,嘲讽一番才正色道:“我青石山创派掌门武学造诣高深莫测,琴棋书画亦无一不通,后世弟子不过拣其一门所学,也足以江湖扬名。你爷爷我不喜刀剑,不用暗器,自幼学的是拳脚功夫,昨日给你看的那套刀法,不过是这几日从你九叔那儿偷师所得,不算本事。然天下武学源出于一,其中至理无不相通,你有一样学得纯熟,别的自然容易上手。我且问你,你想怎样学?”
传志取下背上长刀,握在手中看了片刻,认真道:“九叔要我习武,教我学刀,是想要我用这把刀给方家报仇。我要是不用刀,他会伤心的。九叔当年尽辛苦才救我出来,又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辜负他。”
陈叔平微微一笑,道:“那也无妨,只是你基础不牢,还要从头开始。日后我只教你青石山呼吸吐纳之功与轻功步法,至于怎样用这修为与你刀法相契,全凭你个人本事。只消记住一句,无招胜有招。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你自己琢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