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略一抬眼,微微拱手,低声道:“正是。”说罢再不多言,示意众弟子向路边避让,众人皆默然不语,缓缓让路。
张一刀自报家门,本想在众人前逞逞威风,看他能跟南华剑弟子攀上交情,哪想对方爱理不理,态度倨傲,不下不来台,一张黑脸由黑变红,由红转青,见人家让了路,却不迈步,挺腰道:“我还当恁门南华剑多有能耐嘞!仗着自个儿名声高,就看不起人咋地?咱们在这儿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恁一个小娃娃,咋这态度?”他只道南华剑是名门大派,岂会跟他一般见识,哪想话音未落,便觉胸口一震,身子朝后飞了出去。
众人瞧得清楚,那年轻人只是挥挥袖子,张一刀便给甩了出去,一时噤声,无人敢为他出头。年轻人眉头紧蹙,若有所思,静静立在道旁,似乎那一挥手与他来说,与挥苍蝇无异。他静立片刻,方才抬头,见众人站在路中,皆不敢动,又瞥一眼地上灰头土脸的张一刀,方才开口:“不走?”
众人咽口唾沫,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开口道:“这位大侠,您先走,先走,俺们给让路。”他话说出口,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避让。年轻人也不客气,示意身后弟子跟上,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你们既是南华剑门下弟子,为何今日才来落梅庄?”
问话的人正是付九。他始终牵马跟在人后,相貌不扬,也无人察觉,此时终按捺不住,微抬起斗笠,直视那人。他眼神冰冷,不容退让,年轻人迎上他目光,似发觉他与众人不同,沉默片刻,方冷声道:“若是我们都早早来了,只怕今后江湖上,再无我南华剑派!”只见他侧过身,众徒也都散开,露出两名弟子,两人抬着一卷草席,席中露出一双黑色缎面的靴子。众人一惊,面面相觑。独付九了然,那定是南华剑掌门人徐九霄的尸体,昨日大劫,他也在其中。只是不知,他是想劝解恩怨无辜被杀,还是图谋不轨自取灭亡?
年轻人一挥衣袖,厉声道:“我南华剑今日起与他落梅庄,势不两立,再无任何瓜葛。给我让开!”语罢,带领一众弟子大步而去。
众人正自发愣,便见适才发话的黑衣人已纵马奔落梅庄而去。
付九一路赶回落梅庄,另遇上两批人马从庄中陆续出来,皆是面色煞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早有准备,远远嗅到那股血腥之气时,付九仍大惊失色。正午将近,白色日光直射而下,落梅庄一片死寂,无半点声息,七八个农夫扛着裹有尸体的草席缓步从门前高高的台阶上走下,将席子抛在林中一片空地上。付九下马,随手扯过一人,力道太大,那人背上草席滚落在地,露出一具纤瘦的少年尸体,付九认出那是庄中下人。农夫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徒然张大嘴巴,喉中嘶嘶作响。付九道:“你是哑巴?”
农夫“啊啊”应着,慌忙点头。
“有人要你们来尸?”
农夫点头,两股战战,抖如筛糠,其他人则眼眸低垂,似未瞧见,仍旧来来往往运送尸体。
“那人在哪儿?在庄中?”
农夫摇头,抬手比划两下,付九无心细看,又问:“他什么时候找的你们?今天?”农夫忙又点头,指指太阳。
“日出时